人之所以快乐,源自于他会思考。
人之所以痛苦,亦源自于他思考。
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而不是野兽,或是其他某种动物,是因为他们有感情,且会思考。
这是在读完扎米亚金的著作《我们》之后,所拥有得最深刻的感受。
提到扎米亚金的《我们》,就不得不提到“乌托邦”和“反乌托邦”这两个词。
在读《我们》之前,我只听闻过“乌托邦”这个概念,至于“反乌托邦”倒是闻所未闻。毕竟早些年时,我自己也算得上是半个理想主义者,而理想主义者们往往无法避免去知晓的两个概念就是“理想国”和“乌托邦”,或者说将两个概念合并在一起理解也并无不可。
乌托邦(Utopia)这个词语的本意是“不存在的地方”,或者是“好地方”。延伸意义可以理解为,理想的、不可能实现的好事情。乌托邦本来是一个舶来词,所以它的中文翻译可以理解为“空想的国家”。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最先提出了这个概念,并著作有《理想国》一书,而后空想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其著作《乌托邦》中明确了释义了这一概念。概括来说,就是私有制被认为是万恶之源,所以应当消灭,之后人民才能得到“幸福”。
乌托邦,一个拥有完善社会法制、政治、价值观念的美丽新世界被提出之后,许多人为此付出努力。
但空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人们渐渐发觉被设定的人生有多么可怕,统一按照一定的标准被饲养,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权利,这种被“规则好的统一标准的幸福”带给人们的却是更多的苦痛。
而后“反乌托邦(Dystopia)”这一文学体裁和流派应运而生,于是便也有了此时我刚读完的这部扎米亚金的著作——《我们》。
扎米亚金在著作中创造一个乌托邦的具象——二十六世纪的“一体国”,一体国当中的居民他们没有名字,且因为在统一的标准下“饲育”而成,所以他们几乎完全丧失了个性,因此他们都以号码相互称呼,由此又称“号民”。
“号民”们是没有隐私权的,他们生活在完全透明的房子里,由充当警察角色的“观护人”监视。因为剔除了个性,所以导致人性也大部分缺失,在这样的情况下,号民们更多的像是一种“活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人”。当然,婚姻和爱情,也是没有的,至于人类等同于动物的本能交配欲望,依然会得到满足,在规定的时间内,号民们可以在玻璃住房四面拉下帷幕一小时来进行“交配”,所以这天又被叫做“性交日”。不过“私自的性交”是不被允许的,每个号民都配发有一本粉红色的配给券,为了做爱使用,每个人份内有六张配给券,一起度过一个小时的对象必须在票根上签字,以便于“造福者”来进行管理。
一体国的指导原则是幸福和自由互不相容,追寻自由的人,往往会成为“异端”和影响一体国运转的不稳定隐私,而被“造福者”用巨大的“机器”进行处决。
不得不说,扎米亚金的这部著作带有非常浓烈的“政治色彩”,当时前苏联的“苏维埃政权”,在斯大林当政之后演变为了“独裁统治”,整部著作当中描述的诸多内容和细节,都很容易在当时的独裁统治中找到影射。即便扎米亚金是以一种未来科幻的预言式笔触创作了这部《我们》,但由此也不难看出为何这部著作会在前苏联遭遇封禁,且长达六十多年。
尽管扎米亚金本人可能没有以列宁当政的“苏维埃政权”为讽刺对象,也几乎没有可能预见之后斯大林上台之后的独裁统治,但书中所写内容触及到了政治敏感处也是不争的事实。
稍微有些扯远了,再次回到这部著作当中,不难看到作者言辞当中对“乌托邦”持有的反对态度。不管是U希望私下里能够怀上D-503的孩子,哪怕不能生下他,最终会被处死。还是D-503在遇见并爱上I-330之后的思想和行为失调,都从侧面反映了这一点。
一个连情感、婚姻和生育都被控制、分配且禁绝的“一体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以I-330和S为首的“梅菲”的选择和做法无疑给出了答案,那就是这样的“乌托邦”,只有被毁灭一途。不论你在创建和维护“一体国”时究竟持有如何“高尚”和伟大的理念,但“灭绝人性”的做法,终究是不可能被接纳的。
而故事在“想象力切除手术”这样技术被发明和证实之后,无疑达到了高潮。号民们只要进行过“想象力切除手术”,就能够变身成为完全听从指令和安排的、理性的“机器”。
“梅菲”们和“一体国”的斗争也从这里开始全面爆发,国家由此一分为二。
小说最后并没有给出一个既定的结局,但一体国的分裂无疑表现出了作者的倾向。
扎米亚金虽然曾享誉苏联文坛,被称为“语言大师”。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中译版本的《我们》读起来有些晦涩,倒不是读不懂,只是语言的描述本身缺少了一些独特的律动和美感。或者这该说是大部分译制作品存在的通病吧,毕竟每一种语言都有它本身的独特魅力和风格,被翻译成另一种言语之后,哪怕翻译者翻地再好,也难以还原原本语言的韵律了。但若是让我去读俄语,无疑显得太不现实了一点。
《我们》这部政治色彩浓厚的作品,哲学性和讽刺性都相当强烈,不太适宜作为闲暇之余的读物,但若是对“反乌托邦”著作感兴趣的人,却是应当细读一下此书了。
最后引用《我们》一书当中的一段对话来作为结尾吧,也可以展示一下为何这部著作在当时遭遇出版拒绝且被封禁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在计划革命?”
“对,就是革命!这有什么荒唐的?”
“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革命。我们的革命是最后一场革命,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革命。大家都知道……”
“亲爱的——你是数学家。既然这样,把最后的数告诉我吧。”
“你再说什么啊?我……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最后的数?”
“唉,最后的,终极的,最大的。”
“简直是胡闹!数是无限大的,哪里来的什么最后的数呢?”
“既然这样,又那里来的什么最后的革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