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在高温中熟睡,我因此获得一点可以喘息的安静。这在咳嗽声此起彼伏、没有公共交通的疫情开放时期,所有人彼此沟通病症的善意衬托下,对自由空间的渴望显示出我超乎想象的卑鄙。只不过我要由着这卑鄙蔓延,从而得以生存。
在被思念和欲望席卷的夜里,我做着呆梦,关于现实生活、关于课题的想象、关于不存在的未来和漆黑宇宙、闪耀星河。仿佛真的有神明看到了我灵魂深处的溃烂,像烈焰一样灼伤一切的功利心,所以不肯施以一点点的智慧让我去稍稍洞悉,生命到底是什么。
生命到底是什么呢?对于单一的个体来说,或许是负熵、是对环境的知觉和响应,或许是占据空间的物质和被时间拉伸的过程;或许是从一到多的复制和发展,以及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王国的崩坏和消亡。不知道为何此刻我的十根手指可以协作,就像不知道为何冷风会让人头痛到清醒,我们实际上不知道这引以为豪的头脑中的知觉对于生命来说,有怎样的意义。大概是不为风雨所动的安定感吧,不再需要战战兢兢地应对周遭环境,随时被置于灭亡的风险,适应、行动和创造的能力让傲慢烙印在我们的基因:我们是不会改变的 。生命是如此不同,有些脆弱、有些坚强、有些残忍,或是所有生命都同时脆弱坚强和残忍,只是看它们得到怎样的机会。生命是如此雷同。
生命,到底是什么呢?在历史的长河中,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多,是复杂化和简单化的交织,是最优化的系统,却是方程的无数近似解;精确解,能被决定的过程、现在、过去和未来,都不像是生命;想要游离在规则之外却又被游戏的规则约束的精灵,原子核外的乌云、叠加态的波函数,更像是生命的真相。自组织、自动化作用的方式,密码簿上隐形的说明书;永远多于需要的变化和深埋在中心法则底部的秩序彼此冲撞而后又携手共筑了这一座演化的城堡。他们说,生命是有轨迹的随机变化。
当我想得到答案时,我就得不到。我囿于固有的思想而发现不了其中的缺口。
如果只关心一个问题,我会想问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