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虽然已经忘记走过了多少城市,但京东的夜晚却一直镌刻在他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齿轮滚滚向前,脑海中京东的夜晚也越来越清晰。
依然是如梦般的夜晚,熟悉的街区,和那个搜寻回忆的他。
好似约定好的枪声,机械般的闪躲,以及出现在脑海中不下万次的名字。
“陈凡!”左侧的太阳穴如针扎一般。
豹子的敏捷,狮子的力量,他的身手超乎自己的想象。转眼间已有十几个“苍狗”倒在他的身边,非死即残。
“你跑不掉了!”越来越多“苍狗”如蚂蚁般涌来,看来他已无力回天。
“这次可以跟我走了吧,陈凡。”
人群自动分开,自深处走出一身穿黑白相间西服套装的男子,那是“判官”的服饰。
“我不记得你所说的陈凡的一丁点事情。”他有些迷茫。
“没关系的,跟我回家,你自然会记起过往。”那人摇头轻笑。
“回家?”他嘴角上扬,“以这种方式?”平静中带着几分不屑。
“你还有其他选择?”男人神情嚣张地挥了挥手,眼神里满是戏谑。话毕,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像他袭来。
“金山,如果白夜还在,你怎会如此跋扈。哼哼。”
冷笑后他犹如一把利剑,扎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标准如运动员一样的姿势,没有掌声,也没有喝彩,只有嘈杂的叫骂声渐渐远去……
墨黑色的海水冰冷刺骨,寒风吹过,他瑟瑟发抖。
“陈平,向东走,去海的另一边。”这句话似乎是他记忆里最值钱的家当。
“陈凡?他是谁?这一切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他们为什么说我是陈凡?这是我第几次来到京东?”
一瞬间各种疑问在脑海闪过,关于他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谜一样的身世,只有去往海的另一边寻找答案。
义无反顾的他游向渺不可测的大海……
身后,如梦似幻的京东霓虹璀璨,华灯初上……
“太阳”一点点挣脱了深渊的束缚,愤怒地冲出了海平面。
万恶的迷雾仍未散尽,如果没有“太阳”的指引,在这苍茫的大海上,根本认不清来时去时路。
“陈凡到底是谁?”太阳穴又是一阵刺痛。
然而他的麻烦还不止这些,没有船,也没有生命之水,只剩下从中洲偷来的一点点可怜的“纳米。”悲哀?绝望?不!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词汇。
“陈平,你总是这样,高兴的时候不笑,难过的时候也不哭。”无论在何时,她的笑容总是那样的迷人。
“准确的说,我并不理解高兴和难过的真正含义,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自然也是不会的。”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苦瓜脸。
“如果,你喜欢看的话,我会做出任何你想要的表情。”陈平给了她一个僵硬的微笑。
“可那并不是真心的,而且,那样做很无聊……”
说话间她已点燃了一根蓝色的火柴,嘴里说着“给我光。”话语平淡,可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虔诚。
道道金光闪现,从一团红雾中飞出来一个好似太阳的球体。
“它叫金乌,我走之后,如果太阳不在出现,它将指引你以后的道路。”
“给我七个守护者。”第二根蓝色火柴随即燃起,“他们将是你以后对抗苍狗和判官的助力。”
望着她身后的七个小矮人,陈平有些没来由的羡慕。
“我们的创世神盘古在创世之初,用残存的神力创造了七根神奇的火柴,以面对基地的天灾人祸。”此刻的她是那样的庄严肃穆。
“你刚才用掉了两根。”他还是那样的不解风情。
“苦瓜脸,别和我较真!如果我不用掉其中的两根,又怎会衬托出这最后一根的弥足珍贵?”柳眉倒竖的她美的惊世骇俗。
“可为什么要用掉两根?”依旧是古井无波。
她有些气馁和无奈,仿佛和他争论是这个世界最无聊且又最痛苦的事。
“这最后一根蓝色的火柴,我会把它放在判官的禁区,大力神灯塔。在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去那里。”
“我想说,为什么,你不用它延续自己的生命?”
“我的能力不够,创世神盘古只给了我一千年的寿命,天劫来时,我就会陨落,无法逆转和改变。”眼中尽显无奈。
“就比如人像神祈愿,神灵回给与祝福和回报,那么神又要向谁去祈愿呢?”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何况我又不是神,我连两个判官都搞不定。”这真是个让人泪流满面,悲伤逆流成河的故事。
“我这里还有后悔药卖给你,咳咳,是留给你。”此时她的表情就像是故事里勾引可爱大灰狼的小红帽。
望着她手中三种不同颜色火柴,陈平一脸疑惑。
“当你点燃红色的火柴时,”她刻意的顿了顿,“它什么也不会发生。”陈平有点懵……
“可当你点燃绿色的火柴时,见证奇迹的时刻就到了!”那深邃的眼神里藏着他全部想要的世界,他想,明眸璀璨就是来形容她的吧,这世上又有谁能不被她安利呢?
“当你点燃绿色火柴时,会回到你点燃红色火柴的那个时间节点。”她表情严肃且认真,陈平知道,这次并不是在讲故事。
“你用过吗?”满脸期待的他被无视了。
“红色的火柴,我叫它过去,绿色的,叫未来,也许,只有回到过去,我们才会有未来,一定不要弄混了!”
“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她做了两次深呼吸,郑重的拿着手里的黑色火柴“盘古叫它归零,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还有什么交代给我的?”看着她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身影,陈平喉咙干涩。
“陈平,向东走,去海的另一边,找到密匙,重启家园。”
“到那时,如果我还没有陨落,请在大力神灯塔为我祈愿。”
陈平伸手揽她入怀,那芊芊身影渐渐消散,他就要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一滴不明液体从眼中滑落至掌心,她说过,这是人最珍贵的东西“眼泪。”
一瞬间,以前从不曾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伤心和难过,有开心,也有愤怒。
陈平深情的凝望着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她微笑“看到了吗?我学会了情绪,我不在是苦瓜脸了。”
“如果累了,那就抛却所有人的……期待……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累了……”那声音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白夜!”呐喊声撕裂苍穹。
“等我回来!”呐喊声再次撕裂苍穹。
她走了,虽然准备了很久,可对陈平来说,一切还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手足无措的他有着豹子的敏捷,狮子的力量,山一般的肩膀,大海般的心胸,却唯独少了一个,从很久以前就深爱着的……她……
此刻,他微笑着,泪流满面的向着东方游去……
生前身后,尽是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