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梧桐叶落时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的秋雨似乎来得晚了一些,整个九月没有飘雨,气温还飙到三十度,雨迟迟不来,亦让人焦灼。盼啊盼,十月初,夜雨一洗,又温度降得忒快,出门呼呼一溜小跑,真是“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

雨是一种自然现象,随气候变幻光顾人间,季节更迭时,它常常打前哨。春夜喜雨一晚润出大地的绿袍,孕育希望的种子;夏天一片云携着阵雨,送来清凉快意,偶尔附赠“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美丽虹影;秋雨霏霏飘过,叶儿由绿转黄,让人脱去炎夏的浮躁;冬雨裹着北风寒意嗖嗖,催人归家。

小雨是浪漫的,氤氲暧昧,像一个捉摸不定的少女,悄悄地诉说她的心事。细雨是温柔的,绵绵不断,传递着相思的情谊。大雨是滂沱的,酣畅淋漓,欢意出一池娇艳欲滴的睡莲。

蒙蒙雨丝若有若无的时候,最适合外出散步,空气湿润,天气微凉,低洼处一圈圈小涟漪透着调皮,屋檐下久久不落的水滴玲珑梦幻。夜雨最让人惊喜,早晨起来,路面微湿,先是一惊昨夜下雨啦,而后出门去,空气清新,植物鲜艳,朝阳初升,照耀挂在花苞的残珠,喜得天地焕然一新,人也倍精神。


五六岁入学前,夏季,一到下雨天就跑门淋雨玩,批一块透红的纱巾,在雨中一圈圈的跑,那纱巾仿佛是翅膀,在风中飘扬,带着小人儿追梦,惹得大人们呼喊追赶。还喜欢拿着伞当武器,撑开关闭,如孙悟空的金箍棒随身舞弄,老人神神秘秘的拉到一边连哄带吓,屋里打伞长不高哒。

有那么几场雨让自己难忘记,最近一次是去年六月最后一天傍晚,好端端的晴空,突然狂风大作。许是风刮了电线,楼内断电了,霎时间空调停摆、电脑黑屏,大家一边担心刚刚写到一半的报告没有保存,一边联系维修师傅赶紧启动备用供电设施,还有的趁机放松一下疲惫的肩颈。走廊里交杂着设备拖拽声、嚷嚷声、感叹声,难得的热闹。

我抬头望向窗外,只见路边的树枝、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天色暗沉,乌云压低,那云间忽地银光闪烁,仿若游龙舞珠。微信里陆续出现大风雷雨的预警信息,几分钟后,恢复了供电,大家向面带微笑步履匆忙的电工老师投去感激目光,即刻俯身工作,争取赶在雷雨来临前回家,感叹“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回家的路上,云层里雷声翻滚,雨点筛豆子似的砸在车窗上,雨疾人更急,愈发想走得快,愈发被堵的很。只见马路右侧密密的挨满了一片五颜六色撑起的伞,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所中学门口等待孩子们放学的家长。心头猛地一紧,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可怜天下父母心,六月是考试的季节,围绕着学子和家长们的,自是另一番焦灼和期待,雷雨天气反倒没什么似的,重要的是人生面临的第一大坎。

还记得高中快毕业的那个夏季,雨水特别多,好几次晚自习后碰到雷雨天,母亲也是在校门口撑着伞等我。一天雨下的特别的大,晚自习结束后,下到二楼拐角处,就发现门厅里挤满了人,很多没带雨具的同学和翘首张望的家长,我一下被人群挤到墙边上,这时一只手猛地抓住踉跄的我,抬头一看,正是妈妈。她一定是从我下楼梯时就发现了我,当年的自己只是惊喜了一阵,觉得妈妈来接再正常不过了。很多年后,离开家独自生活,那一幕却在不同的场景下浮现,每次都伴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一晃眼,人已到中年,大大小小的风雨,已习以为常,四季轮回,上山下坡,亦不喜不悲。只是上了年纪,每逢雨季,腰酸腿软万不敢再淋雨。只能隔窗听雨,雨打在屋檐上,淋在树叶上,噼哩啪啦,叮咚滴答,让人莫名心静。

听着雨,捧一本书,品一杯茶,惬意的很。


《虞美人·听雨》

宋·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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