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相传,在南太平洋的深处有一个无名小岛,小岛上长年盛开着一种奇特的花。花的香味是人类的感觉器官很难察觉到的, 花香被海风带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每个人的呼吸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了这种花香。花香在人体内生发了微妙的反应,人才有了一种叫“激情”的东西,于是花也有了名字,就叫“激情”。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努力的寻觅着,希望能从空气中滤出“激情”的花香, 哪怕只有一丝。据说嗅出花香的人就会充满激情,而我的生活很平淡。
有人说:平平淡淡是最真。生活就好像一坛发酵了上百年的好酒,要一口一口慢慢的品尝才有味道。倘要一口气喝干,结局只能是醉卧坛边,人事不省了。这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假若喝酒时一辈子都是浅尝细饮,只喝几口了事,从不意气风发,谋个痛快,又怎能真正明白个中滋味?
看古往今来好酒者,谁不曾醉?
再看古往今来懂得生活的人,不论青史留名,还是逍遥一生,谁又甘心做死水一潭,即使那些在众人心中最平淡隐逸山林的隐士,也在大自然曼妙的生机中找到了自己激情的源泉。他们在激情中甘于平淡,在激情中燃烧了生命。
都说看破红尘,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可是你又何曾走进红尘?又何曾得到名利?你都不曾走向世界,哪里来的世界观?
二
生活过得很快,绝大多数时间如一泓清泉,清澈见底,波澜不惊
平淡的生活很容易习惯,习惯了就成了自然,自然了也就懒得再变。我的周末与众多的朋友一样,成为回味生活时一道独特却又平淡的风景。周六的夜晚总在电影大师们编织的或是奔腾或是缠绵或是大气或是沉重的故事中释放了自己的热情。周日一觉醒来却发现早晨又一次从中午开始。
当然,并不是所有朋友的周末都与我同样。
有一天,一位同学突然微笑着告诉我,在过去四年中的200多个星期天里,他骑着单车,在北京300多个场所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去过的地方如此庞杂,已远远超过了风景名胜的范围,所以只能用场所来形容。
他的话使我觉得以前从来没有认识过他。我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 我想就在那一刻,我面前那淡淡而惬意的微笑已永远驻留在我的心里。那是激情燃烧过后淡淡的印迹,是交响乐终了时流泻的音符,是雪山上一滴水珠辗转千里最终奔入大海的幸福,是遥远的太平洋小岛上飘来的花香。
我嗅到了。
三
凭心而论,社会上一个人的生活是最绚丽和最无奈的。
没有繁重的学业,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我们的生活随意而自由,积压了四年的热情得以有机会尽情挥霍,拮据的生活得以改善,压抑的心情得以释放,挥霍的方式自然是绚丽多样的。有人在周游世界,天涯海角,江河大川,都市红尘,胡同里弄;有人在研究文学,江湖武侠,言情纠葛,希望继续保持着“纯真年代”里心灵的稚嫩;有人日夜研究代码,"键盘敲烂,薪资过万",已经不是他们的目标了,各种语言各种端都在他的可触范围内,希望积蓄着各种过硬的资本。
不论何种方式,其内在的底蕴都有一丝淡淡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不论过得好与不好、后悔与不后悔,老天爷都不会把日子拉回去,从新再过一次。或许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偶尔路过中戏的大门,向里望去,悠悠的校园里分明是自己的青春;或许在某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偶尔路过光线的大楼,向上望去,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分明是自己未来的生活。随着时光的飞逝,无奈一丝丝的增加,无奈中懒惰忽又盛行起来,平淡又再次成为生活的主色调。
不甘于平淡,突然生了看海的渴望,是小小的什刹海.
坐在海边,苍苍茫茫的海水涌进了我的眼睛,占领了视野的全部。远处,漫漫无边的水气充盈在天海之间,变幻莫测;近处,一波波浪涛翻涌着向我奔来,霸道的对岸边的岩石拳打脚踢。
沐浴在无边的辽阔水际中,我突然生出了无比渺小的感觉。在宇宙中只是一粒尘埃的地球,人在地球上也只是一粒尘埃。做人的痛苦和平凡莫过于深切的知道自己只是一粒尘埃,百年后尘埃会随风飘逝,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仍寄希望于发光发热.
胡思乱想中,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一个浑身黑衣的人半身浸在水里,推着一艘小船,正迎着风浪,缓缓离开岸边。顿时,茫茫苍苍的大海,翻涌腾跃的浪花,孤单寂寞的小船,步履艰难的人融着天与地,构成了一幅奇特的风景。
我立刻有了一种被解放的感觉,我的心悸动着。我不知道小船要驶向何方,不知道那人为何出海,只觉得风浪里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动人,都充满了力量,都扣着我的心弦。
风浪中,我知道我找到了大海真正的风景,我嗅到了遥远的太平洋小岛上飘来的花香。
四
我北邮的兄弟一直活在平淡的学业中,硕博直读一度是我们当地的骄傲.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是他生活真实的写照。作为一名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大学里有太多太多的诱惑,电影、爱情、旅游、赚钱和荣誉。他总是微笑着不为所动,固执的保持着清纯。五年过去了,他生命里的变化是多了一个又一个成绩第一的称号和一个个BAT似的丰厚offer, 还有他爱情长跑10年的女友.
问他有何感想,他只是微笑着说:“我过得很好。”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无所谓平淡与否。平淡的生活其实就是激情的熔炉,而激情又是平淡生活的内核。
生命的存在其实是一个过程,激情宣泄的过程。所区别的是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走完了过程,宣泄了激情。其实,不论何种方式,只要自己觉得“我过得很好”,就足够了。南极洲飘来的冰山需要很多个日夜才能融化,心中的火山也需要与岩石持久的碰撞才能爆发。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自己心中火山的爆发。
五
做人最悲哀的是找不到真正的热爱。我的生活平稳而写意,我没有热爱,我缺少付出。直到有一天。我在8号楼里不经意的转悠, “ 别相信你的眼睛!” 几个黑字闯进我的眼帘。我一呆,看了一下远处华灯下的雍和宫,闭上眼,我知道我心中的火山爆发了。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其实人无时不刻都在选择。早上几点起床? 中午吃什么?晚上读什么书?如何与人聊天? 以什么样的方式? 诸如此类的问题会伴随人的一生。一些不经意的选择积蓄着,到一定时候会生出决定命运的选择。工作、考研、爱情、衣食住行都是抉择。每个人都会在抉择之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坐标。不论每个人的坐标是什么,只要他经历过抉择的痛苦与兴奋,就足够了。
记得大学毕业时,我的一位同学志愿书上写着, “愿到艰苦的地方去”,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就决定了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大多数人只能仰视他。
六
做人的痛苦在于知道自己的平凡,做人的乐趣在于懂得平凡背后的激情。其实我们每个人都能嗅得到遥远的太平洋小岛上飘来的花香。或许这种花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花香,只是存在于内心的一种感觉。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觉,也就会有不同的花香。
但愿,花香伴你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