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同桌比我还直。
高中开学第一天,大家来自不同的初中校,大多是互不相识的。排好座位,我侧目看着同桌,一个矮矮瘦瘦的女生,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
感觉到我看她,她依然低着头。忽然,从她的方向传过来一句弱弱的问话,这话弱得只有离她最近的我能听得到。
“你生过虱子吗?”
我愣了,这独一无二的开场白,估计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哈哈,姐虽算不上豪爽之人,但这种直白的说好方式,姐喜欢。
“生过。”坦然应答。实话实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也生过。”这次她抬起了头,我们俩四目相对,淡淡一笑。
从谈论虱子开始,我俩成了性情相投、形影不离的同桌。
在班里,我俩说话做事随心随性。你可别误会。我俩的随心随性,可不是没头没脑的胡乱瞎说,不是人们嘴里的“二百九”。我们只是不像有些女生那样,笑不露齿、温柔似水的一副淑女样。
直接说,就是我们不淑女。
说到她的直率,必须要说这件事。说事之前,先说说我们的英语老师。
我们英语老师不苟言笑,面部表情总是淡淡的,不喜不怒,不急不缓。尤其在提问的时候,答完以后,学生们习惯观察老师的表情,判断答案的对错。我们这位老师,淡定到极致,大家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有一次,老师课上提问,点名一女生回答。此人回答完毕,老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这样呢?”
望着老师不置可否的表情,此女生惯于察言观色,阿谀拍马。这次认为自己回答无误,就想顺便拍老师一马。洋洋自得地说:“老师讲的。”
这高帽戴的!这马屁拍的!我忍不住欺了欺鼻子,发出了一声轻哼。
“嗯——”与我的哼声同时,我同桌也发出一声“嗯”的声音。这声音是尖尖的,二声上扬,拉得很长,一直上扬,上扬至高一个八度。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脆。而且在声音里能听出不屑和嘲讽。
整个教室顷刻间安静极了,大家都看着老师。我心里真为同桌担心。
老师依然面无表情,用一贯平静的声音说:“xxx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同桌爽快地站起来,干净利落地说出了与前同学不一样的答案。
老师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同桌用她清脆的声音自信地回答:“书上写的。“
老师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转身回到讲台,让大家翻开书中某页,在某一段中,找到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同桌答对了!我从心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为她扎实的学习态度,更为她的直率。
我俩微低着头,看相对方,四目相对,粲然一笑。
高中三年,我俩一直把“直”发扬光大,把“直”进行到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十年过去了,我俩唯一不变的还是这个直脾气。在各自的岗位上,直率着自己的直率。曲意逢迎的事做不来,也不想做。还是做本真的自我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