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事闲着,无聊翻翻过去的同学录。
有一栏叫做“对他的印象”,我一直觉得这问题很无聊。因为都到了分离的时候了,有情商的人总该伪善地留下些褒义词吧。哪个缺心眼的会在这一栏里留个贬义词呢?
可是,你别说,我还真有个缺心眼的同学!他只留了一个字——作!简洁明了,一眼扫过去都可能被遗漏的这个字,却刺激到了我敏感的神经。
我想了想,TMD,这个缺心眼的。
嘿,还说的挺对的。好气哦!但我无FUCK说!
回想自己一路长大,虽然自带小绵羊气质,可是性格却是披着羊皮的蛮牛,我甚至倔强得带刺,所以动不动就伤害了别人。按我自己的话讲,可能是出来报复社会的。
作为一个处女男,不但具备偏执和毒舌的属性,居然还附带天蝎的腹黑和记仇,可能我妈是天蝎的吧,遗传的。只要自己不爽,就会竖起身上的刺,倔强得捍卫自己内心的秩序。有时候自己都很嫌弃自己,难怪没啥朋友,也是无奈。
记得小时候表哥来家里做客,他有一套很酷的变形金刚,组合起来可以召唤出一个超大的擎天柱的那种。它的存在简直和女孩心中的芭比娃娃套装,一毛一样。我一直央求妈妈,我也要买一套,从好好吃饭到考试满分,做得到的做不到的承诺都承诺了,真诚得自己都感动。
妈妈才开了口“这一套在哪买的呀?挺贵的吧?”
“嗷,南京路置地广场楼上买的,还行,200多吧。”
“找你爸去,我去烧饭。”记忆里我妈的脸色变得比大黄蜂变形还快。
别的小孩可能哭一晚上就好了,再倔的可能暴打一顿,第二天也乖乖的了。可是,我不一样,我不哭不闹,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但为此我冷落了妈妈三天。
再长大了,我身上的刺,好像越来越尖锐了。曾经有个特别讨厌的同桌,和她的三八线,只要她超过来一次,我一定要还回去一次;要是哪个讨厌的老师在上面训我们,我一定在下面小声得回嘴,她训一句我顶一句;我不但和别人倔,我还要和自己倔,即使考得不错了,我还是会挑出这个那个不该错的,以至于我的前桌学渣一直觉得我在装逼……
那时候,我倔强得很无知。我的刺,刺伤了别人,还要同时刺痛自己。
许多人说,生活会慢慢磨平我们的棱角。可是啊,对于我这样锋利的灵魂,生活与现实似乎是替天行道一般,它没有耐心去磨平我的刺,它生生得折断了。
那些命运的玩笑,那些现实的暴击,我不愿去提了,那些也不重要了。
你知道吗?鲨鱼没有了鱼鳍会在大海里慢慢等死。曾经一度,我也捂着自己的伤口在自卑里沉沦,在孤独里挣扎,在不被理解的日子里流泪。我甚至一度忘记了,忘记自己曾经的锋芒,我什么都不去计较了,我妥协着活着就挺好的,我甚至感谢生活将我变得柔软。我越来越变得温和,温和得所有人在“对他的印象”里写着:随和、安静、温柔,诸如这类的字眼。
我看着同学录的每一页都是这样的字眼,这仿佛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好像我该感谢生活与现实的暴击让我变着得懦弱而快乐了。可是,当我看到这个“作”的时候,我才猛地想起来,我不该是这样的。
或许,你也有同样的感受吧,生活对我们一样残忍过。可是,扪心自问,你的心里总有些什么东西在窜动着吧?是被生活击败的不甘吗?是对未来的期待吗?是看到那条伤疤就会想起的恨意吗?
不,不是,都不是。因为我们都太渺小了,被生活暴击后的我们体无完肤,我们都明白自己不可能战胜命运,我们曾经多么的尖锐,如今都已手无寸铁了。什么不甘,什么期待,什么恨意,那都是浓得发齁的鸡汤。
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心里呢喃着它的存在呢?
是那份被生活灌了冷水,却依旧不灭的倔强。
我们接受生活的洗礼,我们与生活妥协,我们换来了安稳的快乐,我们接受了一切曾经拒绝的东西,居然还有一种立地成佛的旷达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活成了生活逼着你活成的样子,而不是你想活成的样子,你不过是费尽心力压抑了心底原始的倔强,去圆一个自欺欺人的谎罢了。
的确,你可以反驳我希望坚持的倔强不过是无谓的偏执,可我想告诉你,我心底的倔强不是什么勋章,但它是我的符号,只属于我的符号。
倔强的方式不止一种,过去的自己激进得倔强着,如今的我学会了温柔地倔强。倔强并不是拿上刺刀就往前冲的盲目,倔强是一种坚持自我的态度。
我很羡慕,也很欣赏那些把倔强当做铠甲的人,他们风风火火,永远对生活的暴击视死如归,他们就是不服,就是不甘,他们倔强到让人心疼也宁死倔下去。
我有个初中同学,一个女孩子,小小的年纪面对着家庭的不幸,接肘而来的是病魔找上了她的父亲。那一年,我眼睁睁看到,一个曾经带着婴儿肥的笑的很灿烂的女孩,用美工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伤疤。她的同桌在下课时,大家都在休息没人注意时,发现她在用美工刀自残,大家都跑过去问她怎么啦。她不说话,她只是趴在桌上,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唯一说的一句是,我没事,别告诉老师。听起来很无助,听起来也很倔强。后来的故事,你猜怎么样?家庭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病魔教她日夜担心失去,而她,她一直倔强着,直到倔强成她不该变成的样子,她高中读到一半,她纹身泡吧,她变了。
说真的,奇怪的是我从没觉得她不是当年的那个朋友了,因为我知道她只是太倔强了,以一种盲目的倔强模糊了真实的自己。
这是一个有些伤感的故事,是啊,生活就是这么无奈,我们很多时候没得选,可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是,温柔地倔强着。
很爱很爱一个人,可他不爱你,难道就不能作为一个朋友远远地祝福他吗?梦想追了那么多年,却依旧遥遥无期,难道梦想不能成为一种习惯吗?生活蛮不讲理地欺负你,你除了上去就死磕,难道不能先微笑讨饶,等它背过身去,上去就是一脚,装完逼就赶快跑吗?你知道吗?这不是软弱,这不是逃避,这是我还爱着,我还梦着,我还默默地倔强着。
许多人要不放弃了,要不倔强到伤了自己,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学着温柔地倔强着呢?
生活有时真的残酷得如同一对一的斗兽场,如果真的要一决胜负,如果刀和盾只能选一个,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选择刀,因为我不想自己变得血肉模糊,模糊到不认得自己。
我会选择盾,我要保护好自己,我不要失去自我得活着,我要斗到最后一刻。等到它耗尽了力气,我悄悄告诉你,我在靴子里藏了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