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

猥琐郑注善巴结

倜傥李训步青云

郑注是个歪才。他的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其貌不扬，可以说相当的丑陋。但心地精细，最会揣摸别人的心理，说话乖巧，惯于献媚。他又懂得医术，借此周游四方，吃饱喝足，过得快活。他曾替徐州牙将某人看病，凭他的如簧巧舌和医道，病治好了，两人也成为朋友。不久，牙将把他推荐给节度使李愬。【〔823.4〕初，翼城人郑注，眇小，目下视，而巧谲倾谄，善揣人意，以医游四方，羁贫甚。尝以药术干徐州牙将，牙将悦之，荐于节度使李愬。】

李愬服用郑注开的药方，觉得很有效，也信服了。给他一个“牙推”的官职，留在身边。可郑注参预军政议论，作威作福，把许多人惹烦了。【〔823.4〕愬饵其药颇验，遂有宠，署为牙推，浸预军政，妄作威福，军府患之。】

监军王守澄将部属的情绪转告李愬，要求把郑注赶走。李愬感到为难，便说：“郑注虽然有毛病，却是一位奇人，将军不妨找他谈谈，假如不可取的话，再赶走也不为迟。”接着就叫郑注去拜见王监军。【〔823.4〕监军王守澄以众情白愬，请去之，愬曰：“注虽如是，然奇才也，将军试与之语，苟无可取，去之未晚。”乃使注往谒守澄，守澄初有难色，不得已见之。】

初见面时，王守澄很不愉快。谈了一会儿，竟变得大喜过望，以为碰上了宰辅之才，立即从耳房请进厅堂，重叙宾主的礼节，促膝谈心，大有相见恨晚之感。【〔823.4〕坐语未久，守澄大喜，延之中堂，促膝笑语，恨相见之晚。】

第二天，他对李愬说：“郑生果然不凡，佩服佩服！”从此，郑注又跟王守澄拉上了关系，权势越发了不得！李愬请他出任巡官，列在宾客的位置，不再当作部属看待。【〔823.4〕明日，谓愬曰：“郑生诚如公言。”自是又有宠于守澄，权势益张，愬署为巡官，列于宾席。】

郑注得意之后，怕徐州牙将泄漏自己的老底，常在李愬面前说他的坏话，最终找到罪名，将他杀了。不久，王守澄回长安主持枢密府，携带郑注进京，分给俸禄，帮他建置住宅，作为身边的谋士，朝夕不离左右。后来又将他推荐给皇帝，也得到了信任。【〔823.4〕注既用事，恐牙将荐己者泄其本末，密以它愬，愬杀之。及守澄入知枢密，挈注以西，为立居宅，赡给之。遂荐于上，上亦厚遇之。】

自从穆宗患病以后，王守澄专制国家的机密大事，权势赫赫。郑注日夜出入王宅，筹划献策，行踪诡秘。有些下级官吏想向上爬，开始钻营郑注的门路，竟是有求必应。几年下来，他家门前塞满了达官贵人的车马。【〔823.4〕自上有疾，守澄专制国事，势倾中外。注日夜出入其家，与之谋议，语必通夕，关通赂遗，人莫能突击其迹。始则有微贱巧宦之士，或因以求进，数年之后，达官车马满其门矣。】

工部尚书郑权，家里姬妾太多，靠俸禄供养不起，就和郑注联宗，拉上家门关系，找到王守澄，请求去外地作官，很快就当上了岭南节度使，坐镇广州，珍珠宝贝大萝大筐地朝家里搬，一下子就发达起来。【〔823.4〕工部尚书郑权，家多姬妾，禄薄不能赡，因注通于守澄以求节镇。己酉，以权为岭南节度使。】

有位李训，和郑注是老朋友。郑注将李训介绍给王守澄，王守澄又推荐给文宗，说李训精通《易经》，皇帝传令召见。【〔834.6〕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还东都。会留守李逢吉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云仲言善《易》，上召见之。】

当时，李训的母亲死了，正在戴孝，不能进宫，便改穿平民百姓的衣裳，自称王山人，拜见了文宗。【〔834.6〕时仲言有母服，难入禁中，乃使衣民服，号王山人。】

李训跟郑注的形象完全不同，仪容秀雅，体格魁伟，风流個悦，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跟郑注相似的是口才极好，心眼灵活，权诈多谋。文宗跟他交谈不久，认为他是难得的奇才，非常宠信。【〔834.6〕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上见之，大悦，以为奇士，待遇日隆。】

李训和郑注得势之后，揣摸到文宗讨厌宦官，便以讲书为由头，用含蓄的语言打动他。文宗见他两人是宦官头子王守澄的心腹，当不致引起怀疑，就把自己打算诛锄太监的想法透露出来。【〔835.3〕李训、郑注既得幸，揣知上意，训因进讲，数以微言动上。上见其才辩，意训可与谋大事，且以训、注皆因王守澄以进，冀宦官不之疑，遂密以诚告之。】

两人也以诛灭宦官为己任，朝夕商讨，极受宠信。外边的人以为李、郑二人依侍宦官作威作福，却不知道他们另有密谋。【〔835.3〕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相挟，朝夕计议，所言于上无不从，声势炟赫。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密谋也。】

他们暗中计议，决定除掉太监，先从神策军的头子们开刀。这些也得到了唐文宗的默许，只是要等待时机。这样的时机也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