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死在冷脸上

再见

那天上心理咨询师的课程时,老师给我们这样一道题:

假设,你现在正在家里,以下几件事情同时发生:

1)电话铃响了;

2)孩子在屋里大声啼哭;

3)有人敲门;

4)要下雨了还没收被子;

5)厨房里的水龙头在滴水。

这时候,你只能选择做一件事情,你会选哪一件?

我选了3,开门。

老师说,选3的人重视友情。

我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突然想起那个女生,我以为会成为一辈子朋友的那个人。

我和她是在高一军训时认识的,那时候初来乍到,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于人群中一眼看到她明媚的笑容,瞬时就觉得世界明亮了。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而且作为一个对朋友有着执念的人,我觉得我高中只会有她一个朋友,并且我们会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到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我们之间出了很多问题,至于问题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我到现在,其实都还不太明白。在我的记忆里,她上了高二后就不再愿意对我展露笑容,无论我怎么逗她,给她讲笑话,主动亲近她,她总是黑着脸,对我反应非常冷淡。我时常有一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可是让我更不能接受的是,她会对其他人笑,和其他人表现很热情,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她这样惩罚我。

后来,我们谈了好几次。她说我和其他人走得太近,她不喜欢,我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吃醋了,我答应她说,我会改,会对其他人少一点热情,可是同时我希望她能给我多一点笑容。我们在紫荆楼下的大榕树下握手言和。

我本以为这样就好了,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切如常。我改了,我真的改了,那段时间我甚至都不再向其他室友微笑,可是她却依旧和往常一样,对我冷若冰霜,对其他人温暖如春。我真的很受伤,但是我无能为力。

我真的很在乎她,非常非常非常在乎。我觉得自己是在用“生命”和她做朋友,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可以做到为了她两肋插刀!可是我感觉不到她对我的在乎,感觉不到我在她心中的位置,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和她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她就会把我当做朋友吗?

寒暑假的时候,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可是她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她的生日我也一直记得:农历8月27。可是我的生日呢?我没收到她的祝福。

最伤我的那件事是有一个晚上我们一起回宿舍,在途中遇到了她初中的朋友,本来和我走路的时候她还没怎么说话,和以前一样板着脸,逗很久才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看到她的初中朋友时,她一下子笑着走了上去,把我丢在了后面。我真是作死,突然就在想“假如我不跟上去,她会发现我走丢了吗?她会停下来等我吗?”然后,我就越走越慢,看着她笑着和她的朋友越走越远,毫不停留,当时,真的是,心碎了一地呀。从食堂门口到秋实苑,我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在宿舍楼道上,我看到了她,她还在楼梯口和她朋友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我从她旁边经过时她也没发现我。回到宿舍后,我拿了我和她的热水壶去楼下打了热水,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我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把我们的友谊之路理了一遍,我问自己:“我和她真的算朋友吗?还是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想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主动的人一直都是我,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和我做朋友,她是否把我当朋友。我又想起她对我的态度,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多于开心,和别人在一起的笑容更多。这么说来,我做她的朋友,真的让她很不开心呢。

后来,在一个晚上,我们一起打热水上楼梯的时候,我对她说:“KX,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觉得我们彼此需要一段时间静静。”我话刚说完,她便提着热水壶走了,就像那晚,她和她初中朋友走了,干脆利落,留下我和我飘零的友谊。

剩下的那两天她对我不理不睬,我想她准是误会我了,我其实是想让彼此安静一段时间,因为那段友谊,真的维持地很累,很痛。我本来是想,也许过一两天,我们对这段友谊都有了新的理解,也许我们,就可以开心地成为真正的互相在乎的朋友了。

其实那段时间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也很多,爸爸妈妈闹离婚又一次达到高潮,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早已经和别的男人有了小孩,我当时有多难过根本没人知道,我觉得自己被妈妈抛弃了,被世界抛弃了!同样是那段时间,我们班的一位女生自杀了,听说也是因为家庭原因,我当时好害怕好害怕,害怕自己和她走上同一条路。我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银杏树下的木椅子上,给妈妈打电话说这件事,我当时真的是小心翼翼,很想听听妈妈的看法,结果妈妈告诉我:“死人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隔壁楼昨天就跳了一个女的!那些人都是傻子!”天知道我当时有多失望,我没和妈妈继续讨论,很快地挂了电话。可是没想到一周后就知道了被妈妈抛弃的事。那时候的我,真的很难过,压力很大,我思考了好多好多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段时间,我听课也听不进去,吃饭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失眠,却不知道该向谁诉说。我预约了学校的心理老师,可是临到见面的那天,老师却出差了。天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而KX,她却依旧和往常一样,对我不闻不问。我突然发现,友谊不漂亮了。

在我说完“分开一段时间”后的第四天,KX哭了,她就睡在我的下铺,我知道她在哭虽然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她不知道,每次都是她哭过了,睡着了,我还在床上思考。

我和KX分开的那两天,很多事情我都找不到诉说的地方,满心的悲伤漫了出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盛,然后就遇到了H。

和所有故事一样,我向H吐露了自己的忧伤;和所有故事一样,在和KX分开后,我和H成了好朋友,高中剩下的那段时光,我们两个,过得还算快乐,是一辈子的朋友。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正视这段友谊的,因为我总觉,自己是有罪的。KX在后来给我道歉,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而我拒绝了,没错,最后,我成了那段友谊的终结者。H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即使现在看起来还好,未来说不准会怎样。我需要的,是一段可以细水流长的友谊。

前段时间逛H的朋友圈,看到她在简书上写了一段她和她的朋友的故事,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曾遇到一个和KX一样的Y,她也像我一样,被最在乎的朋友扔在了最疼的时光里。

也许,只有受过同样的伤的人,才能知道朋友在乎的是什么。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友谊。

我又想起H在她的那篇文里写的那句话:大风大浪过后总是一片安宁,当初恨不得燃尽自己,倾尽余情付青春。而如今,我们心平如水,各自天涯,各自幸福。

我想说的是,那些大风大浪对我的影响真的很大,而我其实至今仍然放不下。

我还是会偷偷地通过其他同学的QQ留言找到她,悄悄地潜进她的空间,用尽力气,翻完了她近6年的空间记录,却找不到自己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沮丧的事情,我苦苦追寻,时时在意的那段日子,在她的冷脸中,在她和我不知名的矛盾中,在友谊的终结中,就这样被她拉进了黑名单,消逝得干干净净。

我还知道,H其实一直为着这件事觉得有愧于KX,但是我一直觉得,不是她的问题,是我和KX的友谊,到了一个不可挽救,双方皆疲的地步而已。我感谢H,要不是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当我看到KX和其他女孩子开心地嬉笑时,我也感谢那些女孩子,让我能够觉得少一些愧疚。

我不知道,在这一段友谊中,到底我有没有错;我也不知道,KX现在是否愿意接受我作为同学站在她身边。就像写这篇文章时,我的心很乱,一如理不清的这段友谊。

我只想说,在我和她的共同记忆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如千年寒冰一样的脸,那张脸,曾深深地伤害了我,并且让我知道了,友谊原来还有这种变种,让我明白了,亲情比友情更重要。

不管怎么说,再次回顾这段友谊的时候,我只想说,多么希望,我和她从一开始就只是非常好的同学,这样,也许就不会有到今天这般陌路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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