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的这个判断,依据并不准确,或者说是不完整,因为那个营长回来向他报告时,只说把10麻袋钞票抢回来了,没有说在追击中吃了亏,损失100多个弟兄。这种报喜不报忧,很容易使敌情判断产生误差。当然,作为当过军长的夏威,也没有过于乐观,他的三面合围的作战计划,还是比较审慎的。
按照这个计划,抽调省保安第五团,到巢县县城柘皋方向,同时通知烔炀河车站和太和集驻军,对桴槎大山形成三面围攻之势,分进合击,将李大湖部,消灭在桴槎山下。
纸上的计划很完美,现实却不尽然,因为他们的队伍从来就没有协力同心过。
自从建立情报网,巢北游击大队仿佛就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敌人的作战计划刚开始实施,三个方向的侦察员情报,就陆续汇集到大队部文书刘云手中。
三路敌人中,烔炀河车站梅光远的党政大队,有四五百人,梅光远的态度是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在扬周村已经和李大湖交过手,那次带了200多人去突袭30多人的皖江联络队,结果还是让他们冲出了包围圈。现在他们在桴槎大山,凭险据守,以逸待劳,打过去更难有胜算,族兄梅魁胜上次进山已经吃过大亏,前车之鉴,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保五团人多势众,等他们把李大湖的人从山里赶出来,我这边再迎头一击,或许能大功告成。
根据这一情况,李大湖和曹俊山商量后,决定先置烔炀河方向的敌人于不顾,仅留下特务连的教导排,在陈家沟一带活动,监视柘皋和烔炀河两路敌人的动向,大部队集中力量,先干掉太和集的驻军,掐断敌人的包围链。
太和集驻有省保安三团的一个中队,一百七八十人,是三路敌军中最弱的一路。这一路已经接到上峰的命令,准备明天一早就向桴槎大山开进。
巢北游击大队连夜行动,在夜幕下包围了驻军营地。营房前有一座炮楼,为了减少牺牲,李大湖设计,先赚开炮楼。特务连连长王有福,带上侦察排20余人,全部换上战场上缴获的国军服装,打着手电筒,大摇大摆地向炮楼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敌哨兵远远地喝道。
“省保安团督战队!”五有福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头上的大檐帽。
军中最狠的就是督战队,那哨兵闻言后噤若寒蝉,毕恭毕敬地等着王有福他们走到跟前。
“去把炮楼里的人都叫出来。”王有福不容置疑地指挥哨兵。
“是!长官。”
炮楼里出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班长。王有福也不啰嗦,用手电筒指着他们说:“全体都有,马上跑步去营房,通知你们中队长,集合队伍。明天就要开战了,督战队要检查你们的战时装备。”
这几个人懵懵懂懂地跑开了,王有福一招手,侦察排的人立刻钻进炮楼,并把进炮楼的铁门反锁。上到顶层,只见三挺机枪架在三个不同方向,王有福抓起一挺,就朝敌营房方向扫射起来。
哒哒哒的枪声在夜空中激荡,传递着总攻的信号。
巢北游击大队,在李大湖的的指挥下,向敌营猛冲猛打,喊杀声震天。
敌中队长刚被那个炮楼出来的班长叫醒,便听到外面响起激烈的枪声,一时摸不着头脑,套上裤子,上衣还没来得及穿,急忙出来看动静,没承想,门一拉开,正好一梭子子弹打过来,敌中队长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是一场没有对抗的战斗,敌大部被俘,缴获机枪三挺,长短枪100多枝。
打掉太和集这一路敌人,巢北游击大队通往西黄山方向的通道被打开,为反围剿的机动游击,扫除了一大障碍。
两天后,侦察员来报,保五团的一个营扑向太和集,企图寻求报复,扑空后滞留在大花村,现正在吃午饭,饭后要去桴槎山下的童家集,打算袭击巢北大队的大队部。
李大湖闻讯后,立即部署,将大队原有的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加上刚从太和集缴获的三挺轻机枪,都集中起来,组成一个临时机枪排。李大湖亲率这个机枪排和清一色短枪的警卫排,赶往李家冲山下打埋伏。
李家冲山下,是大花村到童家集的必经之路,路边有个废弃的砖瓦窑,李大湖决定,队伍就埋伏在这里。战前进行了简短的战斗动员,李大湖学着山大王的口吻说:“同志们,树是我们栽的,山是我们开的,保五团的人要走我们山下过,非叫他丢下‘买路钱’不可……”
随后,李大湖指挥机枪排,将七挺轻重机枪架在居高临下的一个砖瓦窑上,警卫排的20几名战士埋伏在窑洞里。
下午2时许,保五团一营二三百人大模大样地开了过来。趴在窑顶上的李大湖,拿起望远镜,从头往后仔细观察,看到中间,发现队伍中有一队人抬着重机枪,还扛了不少轻机枪,不禁心头一震,这不正是一个机枪连吗?
看到这,李大湖忍不住在面前的那块旧砖头上猛击一掌,嘿嘿一声:“打蛇要打七寸,就拿这个机枪连先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