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程路上新开了一家花店。
章威平日里是不太留意周边这些事物的,下班路上他慢悠悠的走着,不小心一抬头就看到那个门头:有间花店。
花店其实还没有开张,店门口的脚手架上有个男人正猫着身子脚往下探着梯子。
这时门口走出一个女人,一手扫把一手撮箕,一边走一边抬头说,师傅,慢点,小心脚下。
然后四目相对。
莫辞一头利落齐耳的短发,右边的一绺被她别在耳后,左边有几缕的散乱贴在脸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她成熟了不少。
她把手上的扫把撮箕放在门边,再次叮嘱师傅小心点,然后笑着走过来说,章老师,好久不见。
浅棕的小越野隐在初秋的夜色里,苑里的路灯已经亮了,黄色的灯光从车顶斜下来,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章威拉开车门下车,跟平时下班一样,那角落里的小野猫见证了他这一个小时的悲伤。
他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扭动门把手拉开门,房间没有开灯,窗外的灯光打进来,依稀能看清房间的轮廓,沙发是空的,莫辞没在沙发上,眼光从远及近,莫辞在他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就站起来了,这会儿她扶着餐椅站在餐桌旁看着章威关上门,打开灯,突然亮起来的亮光让她有一瞬的眩晕,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眼对章威说,章老师,喝点。
嗯,好。章威把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上,手机静音放在餐桌上,回卧室换了深灰色的家居服,出来,莫辞已经拿了两双筷子两个碗出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曾经无话不谈的人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来打破这个微妙的尴尬的氛围,莫辞伸手捞过两瓶酒,打开一瓶递给章威,给自己也开了一瓶,她伸手用瓶子在章威的瓶子上碰了一下,瓶子跟瓶子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章老师,我敬你,很高兴认识你,感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火辣的酒精顺着舌尖,喉咙,进入身体,整个人都热辣起来。
酒一下肚,那些酒精就像变成了语言文字从舌尖吐出来,他们说重逢,说章老师前妻的纠缠,说那场误会,说慢慢了解,慢慢相爱,说决定在一起,说父母的反对,说他们的坚持,就着烈酒,他们诉说他们这三年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两个年龄相加70多岁的人,就这样哭哭笑笑的疯了一晚上。
第二天,莫辞是被头疼折腾醒的,站起来看到茶几上横七竖八的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场挪到客厅的。章老师斜躺在沙发上,面朝阳台,莫辞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跟露出来的一截脖颈,把沙发上的抱被打开轻轻的给他盖上,把茶几上的散落的空酒瓶收拾扔进垃圾袋。
手机躺在餐桌上,解锁,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微信,何老师在等着她的答案。
在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卧室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她拎着一袋衣服跟一袋垃圾出了门,早上6点,楼道里空荡荡的,从5楼下到3楼,她打开门,站在门口把衣服扔在鞋柜上,锁门下楼。
3楼是他们家的房子,父母住在城东,她开的花店离这边更近,她便搬了进来,跟章老师交往被父母发现后,老莫不能接受女儿找了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朋友,单边断绝了父女关系,莫辞关了花店,跟父母表态他们分手了,但她还是一直住在这边。
分手也是真分了的,可任何一对情侣都不是说分就真的分的干脆利落,老死不相往来,特别是被父母干涉的恋情。
没过多久他们又和好了,瞒着父母,住在同一栋楼里是确定关系后莫辞才知道的,这种巧合有利于他们的地下恋情的发展,约会的时候错开亲戚们常去的地方两年来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
在父母亲戚眼里她是单身,这两年来总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开花店的时候总以忙碌为理由,重新换了工作,她爱章老师那颗心也悄然的裂了缝,或许是太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章老师没有开口娶她的勇气,她没有非他不嫁的决心。
当二婶把何老师情况给她说的时候,她在练科目二,她当下给苏小桐发了一条微信,苏,如果他不嫌弃我,我决定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