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可视的存在,无论是王国维先生的“二重证据法”,还是克罗齐的那句名言,都证明了这一点。
历史分析如何量化?能量化的是科学,不能量化的是人文,而历史恰介于其间,一半科学,一半人文,故名社会科学,前者的代表是史学计量学,后者的代表为历史哲学。
总体史的不可能:年鉴学派的最高理想是构建总体史范式,这是未来史学发展方向的预测也是期许,但是这里存在几个问题:历史可以预测吗?历史有现成规律可寻吗?马克思主义史学对社会发展五种形态理论的架构是固有规律,还是有意图的设计?其实,有规律即存在预测的可能,而历史则是个悖论,一方面它通过计量,其内部似乎存在某些隐性的模板可供分析,尤其是在两极方面,视野愈宏阔或愈微小,其规律性愈明显;另一方面,虽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史学的不确定性在于多重时间存在着相对运动:史料的更新,史学范式的嬗变,现实因素对史家治史观念的影响(按:史家毕竟是每个历史阶段中现实存在的个体)等等,因此而悖论。总体史之不可能,即在于此,只能存在一个相对上升的极限值,这个极限值即某一历史时期史料的最大化,换言之,所谓“总体史”,即是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总体史。
历史或多或少存在于现实,而又难以成为未来,其实,我们只有今天,而未来之所以会存在,在于人的期许、不安、未知,于是,历史带给我们回忆的同时,更多的是归属感,它和宗教带给人们的归属感所不同的是,历史的真实存在使其更具实在的现实感。
历史是诗吗?换言之,历史本体具有艺术气质吗?我认为必须把这里的“历史”一分为三:其一是作为过程的人类社会史,冷冰冰,一如自然一样是极其客观的存在,非诗也;其二是作为文本的历史(更准确的说,是作为研究对象的历史,即作为史学的历史),其中必然夹杂研究主体的价值理性成分,因此,追求主客观的和谐就是它作为人文社科存在的价值之一了,即可以被诗化;其三是作为观念中的那个历史,即集体(或个体)记忆,它具有自觉选择性与蒙昧封闭性,两者统一于一体。若要将这层意义的历史诗化,则要靠记忆主体的艺术自觉,即“真-善-美”的启蒙,以至人文化的良性循环(注:之所以用“循环”而非“发展”,在于人性是反复的,并非呈线性状飞跃,而人性作用于外而产生历史之表象,因此,历史难免循环,但问题在于如何使之良性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