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随军的家属常常很久不能回家探亲!交通不便,让来回的路程变得格外长;通讯不畅,常常一个电话约了又约,总能听到门房大爷的“大喇叭”在部队营房家属院此起彼伏“谁谁谁的长途,快来接一下……”“谁谁谁四点来接电话……”

那个清晨,那个电话,悄悄打破了这个家的平静!

一整天,她闷不作声地做饭、洗衣,照顾三个不大的儿女。孩子们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同,但小小的他们很快就如往常一样追逐嬉戏开来,她愣愣地看着天真的儿女们,眼里噙满泪水,不谙世事,真好!

入夜,丈夫回来了,孩子们早已睡熟。丈夫挨个地给孩子们掖了掖背角,吻了吻他们的脸颊,然后轻轻带上他们的房门。

“想哭,就哭吧!”

她抽动着肩膀,终于,“哇”的一声,再也抑制不住感情,大声嚎哭起来。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她断断续续,有点儿语无伦次,丈夫紧紧地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们早已光着脚冲到了她的面前,不明究里的陪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好长。

泪水终究洗不掉思念和懊悔。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我不能没有他啊……”

整整两年,倾其所有,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儿子的生命。

她一夜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有几个人能真正体会!很长时间,家人怕她想不开,轮流请假陪着她。儿子属虎,从此,虎成了家里的禁忌。

儿子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如当年母亲的离开一般,但她仍然不得不坚强面对,因为她还有一双儿女。她不要他们担心,也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于是,她开始强颜欢笑,她开始不停工作来麻痹自己!

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她常常半夜哭醒!

她时常梦见儿子,还是帅帅的样子,梦里的他,总是和以前一样爱抓她的衣角……

那段日子,她怕做梦,又想做梦!

年,悄然而至!

看漫天的飞雪,来年肯定是个好年头!

她倚在窗边,静静地想。

“妈,我们回来了” ……

“奶奶,快来,春晚开始了”

“我去叫…”“我去…”

两个孙女儿趔趄着争着跑来喊她,

她拉下窗帘,

微笑着看着这一双小小的人儿,一手拉起一个,

窗里,有一个暖暖的世界,在等她!

经年,有些痛,有些伤,总会就那样,一丝丝、一点点,慢慢被抽离你的身体,慢慢划过夜空,变成那颗最亮但最远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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