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二岁时随父母从天蓝地阔的内蒙古包头迁到震后百废待兴的河北唐山,像一块随意的大烙饼,我们被圈在一个叫二十二冶基地的地方。这个刻进我生命的工业基地那原始、沧桑的容貌容我一点一滴地白描给你~
整齐、鱼鳞样的层层工房人字顶隐约在雾气昭昭的炊烟里,妖娆的十字长街、简约的红砖工房、挤挤挨挨的人们游走在迷宫似的小胡同里;她东接15路、西临菜市场、南落塌陷地形成的养鱼坑、北傍养鸭场;她被一片一片村庄和田地包围着,鸡鸣、狗吠,实打实地是个村中城,那是我们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乐园、是我们父辈为之拼搏的第二个故乡......
回想起八十年代初我随父母从包头举家迁往这个工业基地时的那个傍晚,天落细雨,人烟稀少,路越走越窄,灯火越来越稀,不见高楼林立、只有残垣断壁,不见人声鼎沸、只有润物细无声,简直是一种回归苍凉历史的步伐。
我有些失望、有些害怕,我是多么想念刚刚离开的家—内蒙古包头啊,想念包头那十四匹马车并宽的钢铁大街和可以容纳万人的东方红俱乐部,简直是时光倒流吗!我的心情低到了谷底。
夜晚是个容易伤感的时间段,幸而短暂。一觉醒来的我已重拾了快乐,看!我和姐姐有了独立的房间,细腻的水泥地面、雪白的四壁,白蓝格子的床单和窗帘是我最喜欢的格调,明亮的窗外盘旋着鸟鸣,空气中弥漫着那种未知、新奇的期待,然而心里最最窃喜的是我和姐姐终于分床而睡了,一人一个铁管单人床,我再也不用看姐姐嫌弃我邋遢的眼神了!
我最喜欢清晨了,不管是自然醒、被鸟叫醒还是被妈妈招呼醒我都很快乐,那时的年少真好,总是无来由地清新、自然还有放松。
清晨的这个时间段还属于“十五路”,曾经居住在那里的人们你们可曾记得十五路向东的茅草营子和铁路吗?那是基地的边缘-我们可以游走的最远的地方,有谁曾经一边踩着铁轨一边拣铁轨下的基石砸两边的树干吗?还记得顺铁路向南的小养鱼坑吗?还记得谁曾在那个坑边的树林里装模作样地晨读吗?谁们成双成对地在坑边的粗柳树上刻字吗?还有谁试图或真的在那个小养鱼坑里捞到鸭蛋吗?我在那里的故事可有一箩筐呢!
比如我和发小王萍在那里遇到过一个傻子,那个傻子没头发没眉毛拧脖子,卡西莫多般的吼声把我俩吓得头眼倒立,对了,我们顺着铁路跑掉了,因为他还是个拐子。
比如我和同学孟玲在那里碰到个流氓,比我还矮的小流氓,结局是我俩不但蔑视了他,还手拉手地又跑掉了。
又比如那个河边发现了一个死孩子或是死胎,花被子红毛毯裹得挺严实,我躲在我弟的背后偷偷地看、深深地想,一定不是遗弃的,有这么好的被子和毛毯又怎么会遗弃或被遗弃呢?我没有再看下去回家了,后来据我小弟说,那个死胎被一群半大小子踢来踢去踢到河里去了......
扯远了,思绪还是从十五路回来吧!
总有相似的情景会把我们的思绪扯回基地,无来由地我会突然想起我曾在菜市场替妈妈买回来一块猪肚皮肉,炖了肉不香还要挨妈妈呲;菜市场内两家拉面馆到底哪家正宗?反正都好吃不贵罢了;有一年坐落在市场中心的派出所贴出了一张告示,一张认领尸身的脑袋的照片赫然闯入我的眼帘,吓得我是魂飞魄散不敢关灯睡觉有好一阵子;市场西边挨近农村的公共洗澡堂更是故事多多,哪一个女孩子没有被狠心的妈妈用滚烫的热水烫洗头发呢?我们被咬牙切齿的妈妈们紧按脖子冲洗着,像一只只待宰的鸡。
曾经那个浑身长满黑癣的孩子被大家侧目、然后被当做异类离散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哭;一个基地的女人抓住了一个偷她洗头膏的农村女人不依不饶,最后竟叫来了警察;而我那次被别人偷了锁头又不肯去偷别人的、倔强地站在门卫无声抗议了半天的时间,最后被无奈的看门老娘们儿放走了......
所以基地刻在我的记忆里的烙印是家长里短的、人间烟火的,说不尽八卦的,当然还有不尽然的,比如。
比如我们街坊的公共厕所我不能不提一提,那暑日、寒冬的景观简直肮脏得令人发指,你去过你就知道的,每次路过那里都是煎熬,垃圾、臭气、苍蝇多得、臭得怎么都超出了你的想象或不敢想象,难得的清洁一回也充满了危险,比如。
比如那种镂空的茅坑一旦清洁过了,你抱着希望想在那里舒心地畅快一回,一探头,有恐高症的我先被深过3、4米的屎尿坑恐吓一回,好容易克服了恐高的心理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却又发现平静的尿汤子在光的反射下像一面镜子,身后一堵墙那边的男厕人的影子在尿汤子里如鬼魅般呈现,仔细看像清晰的大头照好不好,于是落荒而逃了,逃到另一个还没有清洁过的公厕,捏着鼻子,绕过垃圾,快步闪过成群轰炸机般的苍蝇,在恰好还没冒尖的那个坑位快速解决,再次落荒而逃......
冬天如厕好一点,只要你忍得住寒冷,就可以在没有苍蝇、没有蛆虫、没有臭气也不会走光的公厕多蹲一会儿了,但是天晚的时候要叫上小伙伴作伴,趴厕所的流氓在传说里进出过好多回了。
基地的冬天非常美,皑皑的白雪总是不停地下,盖住了肮脏的公厕盖住了彼此起伏的黑煤堆,盖住了堆放杂物的房顶,盖住了鸡鸣狗吠和人声,......
我好喜欢雪,屋外是清新,屋内是温馨,我家那只笨拙的锡火锅哪儿去了?妈妈传给我该有多好!如果拥有它我想它会时常被我拿出来摸索摸索,一定会摸索得如镜面一般光滑明亮,模糊中我仿佛看见我们哥儿四个在这个锡火锅旁抢粉条,一根粗粉条儿先被眼尖手快的姐姐急速挑起,眼看要进嘴了,哥哥的筷子突然横空出世,准确地、紧紧地夹住再一扥,那根柔韧透明的粉条伸缩了一下便成功地到了哥哥的嘴边,然而哥哥却不吃,他得意的笑着,手里的粉条抖着,仿佛那根粉条是战功赫赫的军功章一般,这时我和小弟谄媚的笑容和话语出现了,谁溜得哥哥开心,那根粉条就会到谁的碗里,如此,我家那时分成两派,墙头草的弟弟和小报告的我跟随狡黠的哥哥一派,倔强还有点洁癖的姐姐自成一派。
嗯,因为爱雪,所以冬天的记忆在我心里更紧密一些,没有一点寒冷的记忆,也忘了曾经因为解不开棉裤上的布带憋尿憋哭了的事儿,因为那时我家的人气儿多旺啊,有意思的事儿多多啊,就连那盆陪我们一起成长的剑兰也长得粗壮、挺拔,好多开心的事儿怎么也絮叨不完,比如。
比如那年年近年根儿,小有积蓄又爱文艺的爸爸去建国路小山儿买了一台大大的双卡录音机,晚饭后顶着鹅毛大雪,爸爸把一盏200瓦的大灯泡接在了院子里的屋檐下,然后爸爸拨拉开一直紧紧守护录音机的我,郑重按下按键,“没有七彩的灯,没有醉人的酒......”,那时摇滚乐的鼻祖张蔷那并不纯正的歌声穿破飘着大雪的夜空回旋起来,震撼着我们每一个人新奇的神经,除了刷碗的妈妈,我们哥四个和爸爸都嘚瑟得不知所以然了,又一会儿的功夫,左右邻舍的小伙伴们、半大小子们都闻声出动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涌入我家的小院,就那样在大雪里跟唱的跟唱,跳舞的跳舞,一场并没有预演的雪中party欢快地进行着,进行着,一直进行到我成年后的每一个美梦里......
在没有雪落的冬夜里,串门子、听故事是我们街坊每个孩子经常性的娱乐项目,负12街临近养鱼坑的高大赖和他媳妇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很好客,他媳妇是打麻将专业户,在我的印象里,我好像没看过她抬过头,她烫着卷发,掐着烟卷随手把牌一扔,沙哑的嗓子摩擦出两个字-二万或八条、红中或发财,推牌前也只摩擦出俩字-糊了!
高大赖可有亲和力多了,每次我们这些小伙伴一进屋,瘦瘦的他窝着腰一一把我们让到烫屁股的热炕头上,抖抖手后开始声情并茂地给我们讲书,讲什么《七侠五义》,什么《隋唐演义》,什么《封神演义》,爱听故事的我是这些《演义》的最忠实听众,几乎场场不落,我记得有一个风高星希的冬夜,高大赖家的炕头上只坐了我们四个不大的小萝卜头,高大赖的兴致不太高,为了打发我们四个小不点儿,他给我们讲了个聊斋里的鬼故事,大概是,一个浑身长满了眼睛的、游走得很快的,热得发光的软体怪物,爬到哪里就吞噬那里的人和鸡、鸭、鹅、狗、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世界都要毁灭了、、、、、、
于是,我们几个被吓到了,一想到那浑身长满了眼睛的怪物,个个都不寒而栗,又不敢说怕,又不敢不回家,最后我们四个小东西决定手拉着手勇敢地一起回家。现在想想还真好笑,在那个风高月隐的夜下,四个小伙伴战战兢兢地手拉手地走着,四周潜伏着长满了眼睛的鬼。
因为鬼故事,所以关于基地的冬天就暂时终结了,吃饱喝足又不用学习的正月也过去了,三月黄色的迎春花早早开败了,春的躁动在四月初已经膨胀得如火如荼……然而,春的萌动又岂止是花花草草呢?哥哥的荷尔蒙也异常高涨起来,家里家外战争不断,比如。
比如在家里,哥哥的脾气见长,原本俊朗的他跟一切都过不去,比如在爸妈不在家时随意指使多愁善感的我,撩拨爱哭的弟弟,或狠狠地踢养在后院的兔子和即将下蛋的母鸡,最恐怖的事儿是他把一条像我手腕一般粗的蛇放进了后院儿,那时节我和弟弟的哭声此起彼伏的,院子里也是鸡飞狗跳的,那个恼人的春天啊,我委屈的小眼泪儿不知流了多少。
那只该下蛋又没有下蛋的母鸡终于引起了对蛋鸡无比精心的妈妈的注意,她甚至怀疑过那只母鸡是不是变性了,后来不知怎地,妈妈终于知道了哥哥的所作所为,她和爸爸联合起来把哥哥揍了一顿,爸爸打得实在,用皮带狠狠地抽哥哥的屁股和后背,妈妈打得太刻意,一脚踢到了哥哥的后脚跟儿,表情却生生比爸爸狰狞多了,当然被打的哥哥的表情也是狰狞的,我很是心疼,给后背都是檩子的哥哥披上了衣服,哥哥当时应该看不到我的表情,我就是死也不会透漏出那个小报告是谁打的,是的,到今天我也死不承认!
那只不再下蛋的母鸡被大家吃掉了,吃到一只鸡腿的哥哥不知道是被打服了还是对香喷喷的母鸡愧疚了,反正他在家里消停多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不久后,我记得在槐花怒放的时节,哥哥在外面挂彩了。
树冠的槐花是洁白的,顺着哥哥头发茬流下的血是鲜红的,这画面让我不再喜爱吃在嘴里甜丝丝的槐花的理由,我也不再喜欢基地的春天,虽然这时节不冷不热、没有苍蝇也没有蚊子,也刻意忘却曾经在春天暖洋洋的大太阳下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挖野菜的日子,尽管挂彩的哥哥自己并不知痛,反而把打群架挂彩这件事儿当成他日后吹牛的资本。
初夏了,麦子熟了,我和弟弟在麦田里捉迷藏,然后用火烤麦穗吃,吃得满嘴焦黑;仲夏夜,哥哥用炭火给我们烤知了和蚂蚱吃,吃得满嘴焦黑;夏末,我和弟弟还有发小王萍坐在高高的建筑垃圾堆上吃甜杆儿,我这个吃货吃着啃着就品出了高粱的杆儿比玉米的杆儿甜,然玉米杆结的乌蜜(一种菌类)又把嘴吃得焦黑。
夏季的雨夜暴雨初停,哥哥领着弟弟半夜出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家的水缸里密密麻麻地攒动着泥鳅的小脑袋,爱吃这一口的姐姐难得的和我们暂时和谐了,她放下严肃的面孔笑眯眯地向妈妈要了钱去买豆腐,然后中午亲自下厨做”泥鳅钻豆腐”这道菜,整块白豆腐放在冷水里,然后把调料放足,再把鲜活的泥鳅洗净后一股脑儿放在锅里紧紧盖上盖子最后开大火烹,鱼与豆腐,侵润调和,刚刚好!
一锅鱼,汇入了我们一大家子的热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我吃过的,最入味、最回味的一道菜!
夏天一过,弟弟在我们都该升级的时候降级了,除了他自己我们全家都觉得丢人,我和姐姐白白地帮他彻夜补写暑假作业了,可他心里想的却是中秋节的月饼和西瓜到底哪个更甜?爸爸妈妈不让我们声张,也许是想浑水摸鱼吧,忙生活的邻居们有可能不会注意到隔壁家的小四儿到底上了几年小学。
秋天的风把蓝天刮得更蓝,谁家树上黄橙橙、密麻麻的柿子神气地从高高的围墙上挺出头,欲纵故擒地诱惑着如我这般吃货的胃,索性不看也罢,回家从寥落的园子里摘一根留种的秋黄瓜吃一样能塞满胃。
基地的人们渐渐忙碌起来,打煤坯的打煤坯,拣秋的拣秋,收拾园子后还要存冬菜,然这一切和我们小孩子以及大孩子没什么关系,哥哥成天扛个气枪在大野地睁只眼闭只眼打鸟儿;弟弟一点没受降级的影响满世界的玩,几条手指粗的大青虫子也能被他揉吧半天。
姐姐却有所不同,我盯了她好久了,她的袜子和手绢洗得白白的,脸擦得香香的,裤线直直的,小皮鞋亮亮的,还有,脸蛋红红的,柳叶眉弯弯的,那时的姐姐美到了新高度,我每天像看偶像一样盯着她看,尽管那时的我们并不亲近。
陆续地,一些大妈大婶神神秘秘地来我家串门子,她们个个脸上带着一种播种福音的笑容,个个救世主般大方落座在我家最热、最显眼的炕头上,她们像白吃工作餐一样蚕食着我家鲜有的、待客的花生和瓜子,最可气的是前院张老太太每回成不成地要留下吃饭,赶上中午吃中午,赶上晚上吃晚上。她老了老了也不肯脱落的一嘴细密牙齿迅速啃光了我家鲜有的鱼和肉骨头,雁过拔毛般,鱼和排骨说话间就没了丁点儿肉体,被蚕食过的骨头像艺术品般摆放成型,简直可以做标本,转手扔到院子里,猫狗都不闻。
她们凭什么底气这么足,难道家里欠了债?
小弟终于偷听成功,原来是给姐姐提亲的媒婆们,她们一拨又一拨地刷新着爸爸妈妈哭笑不得的面容,深一脚浅一脚地践踏着我这小吃货的心和胃,她们都把热切、欣赏的眼光越过我的头顶抛向姐姐,这怎能不伤害我那颗懵懂、脆弱的小心灵呢?于是我时时刻刻地开始用白眼儿翻姐姐,这是我唯一能解气的武器,想起来就翻,想不起来也翻,不管是在饭桌上,还是在厕所里,就是在睡前和醒来的床上,只要姐姐的眼睛一聚光就能看见我的大白眼儿,这打不死的小强般的泥腿劲儿终于扑倒了强势的姐姐,也终于在一个初冬的周日,姐姐竟然主动地带我去滑旱冰了,也许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抚或妥协吧。
艺术来源于生活,那时基地的旱冰场和电视剧《血色浪漫》里的旱冰场差不多,涂了蓝漆的栏杆围着简陋的水泥场地,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穿插着一片片军装绿,偶尔几条大红、墨绿的羊毛围巾甩甩地就激荡起雄性荷尔蒙无数,有谁还会注意这哈气成冰的寒冷天气……然而,当荷尔蒙们异常饱满时就会引发两种后果-“纯爷们”们的野性群架和散场后对“小娘们”们的围追堵截。
那时爱运动的我哪里懂得年龄、外貌和色彩的意义?我执迷于我的轮滑技巧赛过围一条枣红或墨绿的羊毛围巾,于是当我娴熟地或背滑或倒行地穿梭于人群中时,我那柳叶眉、杏核眼的姐姐相对笨拙的身姿却早已吸引了大把的目光,于是不久后基地的十字街上开始上演这样的一幕-我和姐姐一前一后拼命地在前面骑车蹬跑,一群半大小伙子虚张声势地在后面追,我们都如旋风一般呼啸在长街上,那嘎啦嘎啦的破链条声声声地锯着我紧绷的神经,那尖锐嘹亮的口哨声像根根铁矛刺透我的耳朵,风呼呼地略过眼帘再抛起我的头发,简直要将我的羊角辫吹成平角,我那颗稚嫩、紧张的小心脏悬浮起来简直要弹出口腔,原来被人追的感觉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然而,就像一颗失了重心的炮弹,莫名地,就那么一刹那,在十字街的拐弯处,我连人带车被甩了出去,猝不及防地前扑在一个标准的煤堆上……瞬间的余光里,那追人的被追的车队呼啸着一一从我眼前飞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半个都没有,喧闹的声音弱了分贝,原本就黯淡的色彩也褪变成黑白,蒙太奇般,如一场激情的交响乐的骤然收功,所有一切都戛然而止,人啊,车啊,长街啊,以及我那懵懂的青春就那么渐行渐远地消失在初冬黄昏的夕阳里,最后定格成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永远珍藏在我内心一个不愿触碰的小角落。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曾经的家哪儿去了?四季还在那片土地上空轮回,恍然四处张望,却已面目全非,那些人声鼎沸,那些车水马龙,那些家长里短的故事,那些只隶属于我们的老味道都已随风而去,或许你恍惚间会感受到,那也不过是脑海里海市蜃楼般地昙花一现,一撇一念无不让你感叹岁月的无情。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们也都已腾挪到了更好的空间生活,生活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然而某次故人的偶遇,无不让我惊讶他那张布满沧桑的脸,是夜的我再次辗转难眠,我想那盆蓬勃的剑兰,想那只笨拙的锡火锅,却久久不愿触碰我已经去往天堂的亲人,想了就痛,我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底问,我曾经的家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