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写过一篇命题作文,题目叫“我的梦想”。 如今回想起来,大家都想象未来的自己是音乐家、画家、科学家或工程师。到了少年时,梦想就像抽了芽的树,开始有各自缤纷的形状。
一株树可以短暂神游。
沈从文,我国现代著名作家。在一篇文章中写到自己少年时的逃学情景:
现在说来,我在做孩子的时代,原本也不是个全不知自重的孩子。我并不愚蠢。当时在一班表兄弟中和弟兄中,似乎只有我那个哥哥比我聪明,我却比其他一切孩子懂事。但自从那表哥教会我逃学后,我便成为毫不自重的人了。在各样教训各样的方法管束下,我不欢喜读书的性情,从塾师方面,从家庭方面,从亲戚方面,莫不对于我感觉得无多希望。我的长处到那时只是种种的说谎。我非从学塾逃到外面空气下不可,逃学过后又得逃避处罚。我最先所学,同时拿来致用的,也就是根据各种经验来制作各种谎话。我的心总得为一种新鲜声音,新鲜颜色,新鲜气味而跳。我得认识本人生活以外的生活。我的智慧应当从直接生活上吸收消化,却不须从一本好书一句好话上学来。似乎就只这样一个原因,我在学塾中,逃学记录点数,在当时便比任何一人都高。
自从逃学成习惯后,我除了想方设法逃学,什么也不再关心。
有时天气坏一点,不便出城上山里去玩,逃了学没有什么去处,我就一个人走到城外庙里去。本地大建筑在城外计三十来处,除了庙宇就是会馆和祠堂。空地广阔,因此均为小手工业工人所利用。那些庙里总常常有人在殿前廊下绞绳子,织竹簟,做香,我就看仕们做事。有人下棋,我看下棋。有人打拳,我看打拳。甚至于相骂,我也看着,看他们如何骂来骂去,如何结果。因为自己既逃学,走到的地方必不能有熟人,所到的必是较远的庙里。到了那里,既无一个熟人,因此什么事皆只好用耳朵去听,眼睛去看,直到看无可看听无可听时,我便应当设计打量我怎么回家去的方法了。
来去学校我得拿一个书篮。内中有十多本破书,由《幼学琼林》到《论语》《诗经》《尚书》,通常得背诵,分量相当沉重。逃学时还把书篮挂到手肘上,这就未免太蠢了一点。凡这么办的可以说是不聪明的孩子。许多这种小孩子,因为逃学到各处去,人家一见就认得出,上年纪一点的人见到时就会说: “逃学的,赶快跑回家挨打去,不要在这里玩。”若无书篮可不必受这种教训。因此我们就想出了一个方法,把书篮寄存到一个土地庙里去,那地方无一个人看管,但谁也用不着担心他的书篮。小孩子对于土地神全不缺少必需的敬畏,都信托这木偶,把书篮好好地藏到神座龛子里去,常常同时有五个或八个,到时却各人把各人的拿走,谁也不会乱动旁人的东西。我把书篮放到那地方去,次数是不能记忆了的,照我想来,搁的最多的必定是我。
就是这样一个顽童,二十岁冒冒失失地闯到北平,举目无亲。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就想用手中一支笔打出一个天下。经常为弄不到一点东西“消化消化”而发愁。冬天屋里生不起火,用被子围起来,还是不停地写……他真的用一支笔打出了—个天下了。—个只读过小学的入,竟成了一个大作家,而且积累了那么多的学问,真是—个奇迹。
一株树可以旁逸斜出。
陈诗欣,2004年雅典奥运会跆拳道49公斤级的冠军,在追寻人生真相的道路上,陈诗欣的经历可谓一波三折。
陈诗欣的父亲是跆拳道馆的教练。从蹒跚学步时起,陈诗欣就在父亲的跆拳道馆里摸爬滚打。陈诗欣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年仅1 5岁就一举拿下跆拳道世界杯的冠军。国际跆拳道界甚至用“天才少女”这4个字来评价这个女孩。一切似乎都存朝着父亲期望的方向发展。但是,这个天才少女对跆拳道却渐渐产生了厌倦的心理。
父亲对陈诗欣的期望很高,训练场上严苛到用棍子暴打女儿,正值青春期的她,在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中叛逆心理日益严重。经过长时间的计划后,她离家出走了。
在离家后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尝到了从未经历过的苦。那些漂泊中的残酷青春岁月,并没有让她在外面的世界找到自己另外的价值。父亲多次找到陈诗欣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回到跆拳道的世界。但陈诗欣完全不听父亲的劝说。
在父亲45岁生日的那天,陈诗欣拎着一个蛋糕来到家门口。第二天,她换上搁置已久的训练服,和父亲一起开始魔鬼训练。出走3年,等待4年,上天用7年的时间,让这个一度迷失的孩子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实现理想,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4年之后,雅典奥运会如期举行。天分、努力,加上坚定的信念,让她这次的奥运会比赛进行得很顺利。陈诗欣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一场又一场地赢到了决赛。当最后裁判宣布陈诗欣获得冠军时,观众看到,摘下头盔的她已是泪流满面。
一株树的成长,剔除盆景人为刻意的雕琢,它都会有枝枝丫丫,这些探出的小枝丫终究是树的一部分。就如一个人,少年追梦,寻找自我,从来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它可能是奔着目标奋起直追的过程,也可能是不断对人生叛离、同归、重建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