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板桥乡漳前村开始翻越浙岭去婺源,松珍公路在徐源村陡然升高,附近有个大迂回。
路上,抬头可以望见徽饶古道上的继志亭在丛山峻岭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回眸漳前村,徽饶古道像一条巨龙在山间盘桓,徽州这种自然与人文水乳交融的感觉很棒,想想那时古人在这山里的古道上行走该有多酷,按现在人的话说,就是累并快乐着。
古道在这种湿漉漉的天气最能体现它的美感。屈指算起来,浙岭的徽饶古道算是我走过的最美的徽州古道,它的美在于地形的崎岖给古道带来的蜿蜒、曲折,一路精美的石亭相伴、沿途沉淀的文化底蕴,还有就是徽饶古道的重要历史地位。它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国道”。
垭口被大雾笼罩,这一带有人打理过,原来杂草已经把石板淹没了。
浙岭头一带人文斐然,除了古亭外,据说还有一座庙宇,只是修松珍公路的时候,破坏了很多,早年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现在漳前村民跟我聊起来无不扼腕痛惜。
这座石碑是新立的,沿边上的石板路登上坡,就是同春亭。
漳前至岭脚公路图,沿途相当的曲折。
下山进入婺源地界,可以看到这种伐木运输用的的架子和钢缆绳,在婺源山区常可以看到。
山下就是婺源段莘乡岭脚村,周围山上的植被变得稀疏,比之黄山要明显差一些。
我在另一篇简文讲到过,这是岭脚村口一家民宅门楣上用毛笔写的文字,另一扇门上还有一大段,洋洋洒洒,感觉书写的人是那个时代绝对拥趸者。
前几年路过我就注意这段文字了,这次来想看看书写者为何方神圣,不幸的是,他已经去世多年,左边站立的妇女就是他妻子,那位坐在椅子上的是隔壁邻居,腿本来就有风湿,硬撑着到地里干活,不小心又摔的鼻青脸肿,真是旧病未了,又添新伤,现在几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他们对我这个冒失的闯入者还挺热情。
在他们家墙上,看到一张独缺了父亲的全家照,从右边数过来依次是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抱着的是孙子和外孙女。
对不起了,没事先征得你们的同意就把照片放在网上,本来是想打马赛克的,但又不忍心破坏那一张张娟秀、英俊的脸庞,我很喜欢这张照片,请你们原谅我的冒犯。
我想说的是,在中国南方一个偏僻山村的清苦环境里,有那么一个敦厚的农民,怀揣 “位卑未敢忘国忧” 的理想主义情怀,仓廪实不一定知礼节,衣食足也不一定知荣辱。现在,他的后代皆学业有成、健康茁壮,国家也在一天天强盛起来,可以告慰他的灵魂了,衷心祝福他们全家。
虹关现在已经新建了不少大学生写生基地,学生扛着行头,遍布巷道、田野,多如蝗虫,据说,这里很快也要圈起来收门票了。
这三个学生是吉林长春的,这么大老远跑来,费用不低,是不是有这个必要,真值得探究。
我还在岭脚靠西坑村边遇到几个广东中山的丫头,他们在用广东白话嘀咕着,断不会想到我这个过路人在一边能用白话跟他们接上话茬,问他们感觉如何,他们说,不错,但不能久住,看来喜欢是有条件的。
这也是岭脚村拍的,蜿蜒的石板路、清淩的小河、浣衣女、婀娜的枝头、徽派建筑、远处山峦,构筑了徽州最正宗、最典型乡村景象,在婺源,几乎每个村子都有这场景,仿佛都有约在先,都按照既定的套路来,断不可乱了章法。
这是段村附近的老拱桥,不是察关水口那座,叫环请桥,建筑年代不详,那一片枫树林疏密有致,衬托出青灰色的天空,把拱桥遮蔽着,是一处极美的徽州水口,时节恰逢深秋,跟周邦彦的词很应景: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这是沿环请桥到虹关的一条青石板路,农田、远山,苍凉、清远,又似马致远《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