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天睡醒后自己在床上玩,我听到动静过来陪他,L先生在边上看着我给天天换尿布,我一时兴起故意逗天天:“宝贝呀,妈妈明天就要带着你回外公外婆家住喽,你爹爹就要自己一个人在家喽,你猜你爹爹会不会想你想的掉眼泪呢?”原本笑眯眯看着我们娘俩的L先生,嗯了一声后一下子转过头去,我抬头,他已经在擦眼泪了。“玩笑开大了”,我心里想,再不敢戳他泪点了。
L先生心思细腻,泪窝浅浅,似乎比我还要爱掉金豆豆。去年怀着天天从父母家回工作地,因医生说前三个月不建议乘坐飞机,故而来回均是乘坐长途火车。回程卧铺紧挨厕所,一路上开门关门“震感”强烈,几乎夜不安枕,初时我并未在意,直到第二天晚上觉得身体不对劲上厕所大量出血才慌了神。因之前就有先兆流产迹象,那一刻巨大的恐惧牢牢攫住了我,我用尽浑身力气才止住颤抖挪回车厢。L先生第一时间就发现我神色不对,等知道原委后更是彻夜难眠,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告诉他好像昨晚吃的药有效果现在已经好多了几乎不流血了之后,他也依旧没能放下心来。
到医院B超检查后,医生说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建议我住院观察。L先生问需不需要吃些保胎药,医生说不需要,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L先生二话不说回家放行李,要立刻带我去医科大学(本地最好的医院)请专家,我好说歹说才同意先回家休息。
回到家他坐着坐着突然抱着我嚎啕大哭,说他很担心很害怕,他不要孩子了,只要我好好的,他要和我过一辈子,几句话反反复复语无伦次的重复。我安慰他说不要太担心,现在我们俩都好好的,等明天就去医科大,他这才擦了眼泪托人联系医院产科最好的专家,直到约好第二天早晨见面,他才稍稍放下心来。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辈子不离不弃白首偕老不再是别人的传说。
我生天天的时候算是比较顺利,从进医院到顺利生产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后来听我妈说,我在产房痛的死去活来惊声尖叫的时候,他一直站在产房门口抹眼泪,我进去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甚至连天天被抱出产房与他相见也只是匆匆一瞥就交由新生儿科照料,直到我被推出产房。想起那天晚上羊水破了后,他紧张远甚于我,去医院途中手抖的比我还要厉害,零下二十多度的冬天夜晚手心全是汗水。我没告诉他的是,拉着他满是汗水的手,我的心,忽的一下就定了,我想哪怕前方等待我的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所幸我身体底子极好,他为我打下的基础终究不是无用功。
我的L先生,心思细腻、泪窝浅浅,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无与伦比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