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是从哪里来的？

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我们熟悉的答案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我们还知道，达尔文提出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论。这大概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对进化论的全部了解了。

怪不得科学家要说：“进化论的另一个难以理解的方面是，每一个人都认为他理解进化论！”

在读过理查德·道金斯所著的《自私的基因》这本书之后，你会对进化这件事有全新的理解，对于“人是从哪里来的”，你会收获一个全新的视角。

我们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根本上还是因为我们想知道“该往何处去”。搞清楚了“从哪里来”，我们面对生命的意义、人生的目的这些深刻的问题时，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二、人类是基因的生存机器

道金斯在书里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人类跟其他生物一样，都是基因的生存机器。

你可能会从直觉上感到很荒谬，也可能会兴致勃勃的想知道，道金斯到底是怎么论证这个观点的——

首先，道金斯告诉我们，所谓“适者生存”，可以看做“稳定者生存”的一种特殊情况——宇宙被稳定的物质占据。这个倒也不难理解，不稳定的东西没有办法保持下去，很快就消散了嘛！

自然选择的最初形式就是选择稳定的模式，抛弃不稳定的模式。

宇宙伊始，原子就已经存在。原子受到能量的影响，经过化学反应而结合成分子。有些分子非常稳定，比如钻石、血红蛋白，都是非常稳定的分子。

生命起源于一个偶然形成的非凡的分子，这个非凡的分子具有一种特殊的性质——能够复制自己。道金斯将其称之为复制基因。人类就是从复制基因进化而来的。

“偶然形成的能够复制自己的分子”，这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不过仔细想来却非常可信。原因在于，一个能够复制自己的分子只需要在数亿年里出现一次就够了，接下来它就可以依靠复制不断的扩散自己，这种分子必然会变得多起来。

就好像，人一辈子买彩票中头奖的可能性是几乎为零；但如果连续买一万年彩票呢？这种情况下，一次头奖都不中才让人奇怪呢！所以，复制分子的出现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难。

那么，复制基因怎么进化成为人呢？

首先，任何复制过程都不是完美的，复制过程会发生差错，而且这些差错是积累性的。也就是说，这些差错会“遗传”给下一代。这为进化提供了条件，因为有些差错能产生改良的效果，更加适应当时的环境，受到自然选择的青睐。这些受自然选择青睐的复制分子的种群会变得兴旺起来。

第二，复制分子之间存在竞争。复制分子是由一些小构件构成的，这些构件并不是无限的，当复制基因变得越来越多，这些构件就变得越来越稀缺。那些能够削弱对手稳定性或者增加自身稳定性的方法，都能自动延续下来并成倍增长。

比如，有的复制基因可能会利用化学反应分解对手，以获取复制自身必须的构件；有些复制基因则把自己包裹在一层蛋白质中，以此来保护自己。后面这种“把自己包裹在蛋白质中”的分子，也许就是第一批生命细胞。

有了生命细胞，生命就开始了我们所熟知的进化过程。

道金斯得出了结论：

细胞是复制基因的生存机器。地球上的一切动物、植物、细菌、病毒，包括人类，都是复制基因用来保存自己、复制自己的“生存机器”。

它们存在于你我的躯体内，它们创造了我们，创造了我们的肉体和心灵，而保存它们正是我们存在的终极理由。

三、人类的傲慢

关于生命的起源，我们只能推演，毕竟当时不可能有人在那里。道金斯的推论是令人信服的，但同时也让人难以接受。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习惯于从个体生命的视角看问题——在我们看来，基因只是组成身体的零部件而已。现在要我们反过来看——身体是为保存基因而存在的，这不仅违反直觉，而且是对人类自以为“万物灵长”的傲慢的终极挑战。

人和黑猩猩的DNA序列差异大约为2%——当我第一次在《第三种黑猩猩 : 人类的身世与未来》这本书中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我震惊到几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毕竟，从人类的视角看过去，我们跟黑猩猩是多么的不同啊！黑猩猩是可以被关在笼子里面观赏的，人却不可以被这样对待。但这一切的差别，只在于2%的DNA？

现在道金斯告诉我们，不仅仅黑猩猩是我们的“近亲”，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物种，都可以说是我们的“亲戚”，毕竟，追根溯源，我们共有同一个“祖先”——第一个DNA。

怪不得有人说读了这本书之后长期失眠抑郁，感到“生命空虚而无意义”——原来人类压根没有什么特殊的呀！（这本书还有其他具有颠覆性的观点，比如基因的“自私性”，我们在以后的文章里面说。）

然而，人类并不是从来就有的，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基因必然比人类来得更早，也更为重要。

人们难以接受这个结论的另一个原因，大概是“生存机器”这个词，让我们有一种被操控的感觉。不过这是拟人化的表述方式产生的一个误解。复制基因并没有意识，也没有目的，他们只是不停的进行复制，并在复制过程中不断进化而已。

道金斯的本意是，基因创造了生存机器，也会影响生存机器的行为，但不能实现对人类的绝对操控。他在书中强调，人类是所有生存机器中唯一可以反抗复制基因暴政的生物。

值得玩味的是，在“不愿意被操控”这个感觉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人类的一种莫名的幻觉，就是认为人类可以操控一切，而且应该操控一切。任何试图打破这种幻觉的理论，都会不可避免的遭到排斥。

人类实在过于傲慢了，傲慢得无法直视自己显而易见的渺小。

四、人生的意义

《自私的基因》是一本科普读物，全书都着眼于“是怎样”在展开，没有任何关于“该怎样”的论述。

所以，这不是一本关于道德的书，更加不涉及任何政治倾向或价值判断。任何从这本书中读出的“意义”，都是读者自己的思考。

一本讲述“人从哪里来”的科普读物，引发“该向何处去”的思考，应该说是很自然的。我们关心自己从哪里来，一方面是由于我们天生的好奇心，另一方面，我们探寻来路，根本上还是为了决定去路。

道金斯没有回答“生命该有的意义”、“人生的目的”这样的问题，他只是告诉我们，人类是基因的生存机器，是从复制分子进化而来的。那我们人生的意义，难道就是复制自己的DNA ?

当然不是。

1、人生本没有意义

读完这本书，我得出一个结论——人生没有什么确定的意义。这不是一种虚无主义的悲观态度，而是一种务实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实际上，“人生没有意义”这个想法，应该让人感到无比振奋才对。

因为人生没有意义，我们才能赋予它意义。

人类对自由的态度，很有点叶公好龙的味道。想到人生可能真的有一个确定的意义——比如作为基因的生存机器，这难道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吗？

但讽刺的是，我们一直愿意相信世间存在一个最高法则，愿意相信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们并安排一切，而且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矛盾之处。如果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们还有啥好想的？

只要我们接受进化论的观点，理解生命的演化是没有目的的，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涌现出来的，就不可避免的要得出一个结论：

老天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无论“人生的意义”这样的大问题，还是“午饭吃什么”这样的小问题（这个问题也未必小），我们都得靠自己。

没有救世主。

2、自我进化，活成自己的小宇宙

我说，人生本没有意义，于是我们可以给自己的人生赋予意义。但说到底，我们还是得为自己的人生找一个意义。从心理学的角度，意义感确实是幸福的源泉。那怎么办？要我说：

宇宙有宇宙的进化，我们每个人也有属于自己的进化。

进化本身就是意义。

在宇宙的苍茫和时间的洪流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即便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未必能在这尘世留下半点痕迹。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自我的进化。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活成自己的小宇宙。

这句话听起来鸡汤味甚浓。如果给了汤不给勺，就有点耍流氓了。所以，怎么进化？

进化的奥义其实在于不断的尝试，自然选择会把好的留下来，坏的淘汰掉。我们的人生想要不断进化和成长，基本原理也是如此。

现在说自己不相信进化论的人其实很少，但是很多人一边说自己相信进化论，一边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稳定”的、“确定”的生活，完全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矛盾。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无视环境的变化，想用一招鲜吃遍天，比如找个“稳定”的工作、找个“靠谱”的伴侣、赚到某个数额的金钱等等，从此一劳永逸，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一种想法。

自我进化的秘诀就在于，在保持总的稳定性的同时，主动给自己创造变异。尝试新事物就是主动变异。

所以，不要再在深夜拷问自己的灵魂，探究“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从现在开始，迈出一小步，开始进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