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像许多家长一样,因为孩子,我也踏上了每月一到两次的火车之旅,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每次我都怀着喜悦的心情,好像是去赴一场久盼的盛宴,又似去见心仪的恋人,很多天之前我就开始一样一样准备东西了,而在火车站,当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很疲倦,有的很惬意,有的急不可待,有的不慌不忙,出了火车站,有人向东广场去,有人往西广场走,他们方向明确,脚步坚定,我常常想,他们在奔向何方呀?是否如我一样去看孩子?还是去走亲访友,见恋人?去工作或是找工作?或许纯粹就是寻梦,去旅行吧,但在我看来所有的看似匆忙的或心不在焉的旅人都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有目标,有梦想,他们的梦想不在远方和天边,而是在脚下。
从张家口到石家庄,石家庄到张家口,每次七八个小时,如果赶上晚点错车,十多个小时,但我从来不觉得长途坐车枯燥无聊,甚至说,我有点喜欢这种无聊,在长途火车上,我不感到必须有一个伴让我闲聊,或者必须有一种娱乐让我消遣,单是看窗外的风景,车内的人生以及做做白日梦就足够了,列车飞驰,我坐在中间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山川河流,树木花草,前一分钟还是一片一片的玉米地,后一分钟就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一转眼功夫,一座座冷峻刚毅的山峦,任凭浓艳的秋色在它的怀中张扬;一扭头又是一处宁静的水泊,不言不语;窗外景物永远不同,当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时,我的心灵的窗户也洞开了,平日里忙于种种所谓的必要工作,无暇顾及的想法,曾经有过的灵思,浪漫的情愫,早已遗忘的往事,得而复失的感受,都如同窗外的景色一样在心灵的窗前掠过闪现,孩子的生活,学习,排名,以及一个藏于我心灵深处独自品味的心情,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辗转,过于平稳的列车好似在缓缓地移动,我的心思也慢慢放松下来,逐步理顺自己的思想,聆听我内心的声音,这么想时,天渐渐黑了,我极力透过玻璃窗往外想再看到些什么,只有一些黑魁魁的模糊的轮廓,在这样的夜晚,深秋的颜色被关在玻璃窗外,车厢里,灯亮了,安静了,人人都在用手机,有的一直在低头看,有的一直在讲,有的一直在按键,有的一直有电话进来......于是我也拿出手机飞速地刷屏,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
"有需要的抓紧了啊,碗面,火腿,方便面......最后一趟了啊,抓紧了啊”,
悠长的声音从一个车厢到另一个车厢,这时才想起有点饿了,我买了一包五元钱的瓜子,一颗鸡蛋,出奇的好吃,所有的人在别人面前或吃东西或打电话或做这做那,完全没有隐私,只有在你漫眺窗外,忽略身旁诸态时,似乎才略略“有了一点个人”这种感觉。
时间到了凌晨00:28,在这沉静不语的车厢里,我却毫无睡意,看着人们各式各样的睡姿,有平躺的,侧卧的,爬在小桌子上,靠着窗户上的,有的人就那么笔直地坐着,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却是紧闭双眼,早已进入梦乡,还有的人你看他整个头都担在椅边上,自顾自打呼噜,运气好的独霸一条长椅,一个人的脚伸到另一个人的眼前的,一个人的头靠着另一个人的行李的,都谁也顾不上去介意谁.....火车每隔一段总要停下来,或是到站了,或是让别的车先行,各个车厢的列车员就站起来,边走边喊:
“下花园到了,马上醒醒啊,还有两分钟,醒醒啊,”
“ 醒醒啊,醒醒,还有两分钟到站了,该去厕所的赶紧去,到站就关门了啊”,
每次听到这样的提醒声,我都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想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同一列车上,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从青年到壮年也将走向老年,这稍纵即逝却潮润我眼眸的感念让这趟旅途更多了份美好。
光阴蹉跎,世界喧闹,我希望我会一直在人生的旅途上保持一份童趣和闲心,我希望我会一直有兴致趴在车窗旁看沿途的风景,倾听内心的音乐,我希望我会一直就这么充满感恩地听列车员的喊话,我更希望我会一直这样以温柔之心看车厢里来来往往不同的行人,欣赏他们匆匆的脚步,理解他们的高声喊叫,感染他们的热情,体谅他们的冷漠,因为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们都是在旅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