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

即使当时我的村子距离县城不过半个小时的脚程，但九十年代的城市化进程远不及现如今，硬化路面少之又少，路灯更是稀有。

所以，用现在的视角来看当时，我生活的村子也是绿水环绕的古朴乡野。印象中童年的村容村貌仍然是一派绿树成荫，蛙叫蝉鸣，瓜果飘香的自然景象。

于是，我儿时标志性的记忆，便是由生机盎然郁郁葱葱的田间小路和遮天蔽日深邃清幽的整齐果园，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组成的。

大概那个时候，人与自然的对立并不比现在这么明显。

所以，我从孩提时代就与各种小动物结缘了。

看蚂蚁搬家

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动物世界的启蒙者多是蚂蚁，我也不例外。初入学堂的一个夏天，上课之前突降大雨。

没有带伞的育红班同学都狂奔着跑回教室，我打着雨伞，倒也不急，只是闲庭闲步地走着。我四处观望着雨中的校园，偶然看到墙角有一个蚁窝，从蚁窝周围的新土来看，应该是正在搬家的蚂蚁。

于是，我突然想到老师上课讲的下雨征兆，其中一条就有蚂蚁搬家，心想果然不假。我一时好奇心起，便蹲下来，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忙着搬家的。

蹲下看了一会儿，除了跑来跑去的蚂蚁们我也看不出什么究竟，雨势却丝毫不减。再一会儿，校园里角角落落也开始有了积水，我心中不免担忧起这些小动物。便又向前凑了凑，用雨伞把我和蚁窝一起遮住。

然而，奈何我遮住了天上的雨水，却挡不住地上的积水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蚁窝的领地。

眼看蚁窝要被水淹没，我心想：干脆帮蚁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于是，我从红砖地缝里抠出一些泥土，打算和着蚁窝周围的新土，就地铸成一座小小的堤坝，拦住积水。

不曾想，当我将我的魔爪伸向蚁窝的时候，还没有等我想象中的堤坝成形，那些蚂蚁就一个一个地被我手里的泥土粘住了。弄得我下手不能，又收手不得，只好狼狈地放弃了。

慢慢长大后才渐渐懂得，自然界的生灭发展都有自己的规律，并不是我们可以随便插手改变的，弄巧成拙的大多是自以为聪明的那些人类。

养蚕

当然，童年的我并没有那么高的领悟，也并没有放弃对小动物的控制。

那是正式升入小学的一个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阳光也慢慢变得和煦起来，连风也夹带着些许温和的气温。

上课铃响之前，教室里总是乱糟糟的，大家各玩各的，好像我们的身体也像春天一样，慢慢活络起来。

这时，喧闹的教室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婆婆，瘦骨嶙峋，佝偻着腰，手里捧着几张旧报纸，叫喊道：“来来来……”

她照顾着手里的几张报纸，轻轻地不敢用力，有些颤微着，继续说：

“蚕都出了，你们谁要啊？拿家里养着去吧！”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小伙伴儿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只见那发黄的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并不均匀的铺满了蚕卵，而且很多蚕籽已经孵化出黑黑的毛茸茸的蚕幼虫，还有些“蚕宝宝”正靠蚕丝挂在报纸上，摇摇欲坠，真叫人稀奇得很。

她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黑色的小东西就是蚕，要喂它桑叶吃，等他长大就可以结茧子了。

之后，老婆婆把报纸放在一张书桌上，便如释重负般的离开了。

大家见这东西新奇可爱，感兴趣的小伙伴们，便一人撕下一块报纸，视若珍宝。把文具盒里的铅笔和橡皮倒了出来，“腾笼换鸟”，把这些新生的生命轻轻放了进去。

看着这些蠕动着的小生命，上了一个下午的课，恐怕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当然，我也得到了一份。当晚拿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桑叶：“妈妈，咱们这儿哪里有桑叶树啊？”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认真养育一种动物。于是，这些意外的客人慢慢占据了我很多的课余时间。

我和一个胡同里的小伙伴，每天清晨起大早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果园里摘下几片最新鲜的桑叶，而且就要树尖上最嫩绿的那几片。

轻轻撕成小块，又轻轻铺在那个放蚕的小小鞋盒里。然后看着它们可爱的小脑袋，在桑叶上摇晃着，啃食着，一口吃一个半圆弧，吃下一口的时候，又回到顶点，周而复始。

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这些蚕宝宝有没有长大一些，桑叶有没有吃完，蚕屎和桑叶梗太多了，就清理出去；甚至桑叶不新鲜了，我也要马上更换掉。

但是，好景不长……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