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无可奈何。
即使伤风感冒了,喷嚏连连,身体有诸多的不适,也未敢名正言顺,一人做事一人当。非常敏感时期,实在是"烧"不起啊,况且,遇上过年。
岁入腊月,对于年岁复沓得高高一摞如我者,本就有一种莫名的慌张。所以,心理上并不想谈过年的话题,怕一谈便是俗。却偌大之物,岂能躲过,又没有障眼法,一叶障目。
那就大隐隐于市吧。
如果我正在发烧,非要说过年是个过时的东东,必遭群起而攻之,惹众怒。
也便是发烧吧。或者,吃饱撑的综合症。
公认的事实是,没有比年更好的公共产品了。一年到头,大家集体的共同的休整一下,庆贺一下,很符合中华大一统思想。歇歇脚,缓口气,整装再发。
只是,当一件事物太被当回事了,或者被油腻了,魂散了,只剩下壳了,便必俗无疑。目的的颤抖?
但是,在中华这片大地上发生的,演进了几千年的年文化,似又不是一个简单的"俗"字能了之。
被教育的记忆里,旧时的年,或者旧社会的年,更似一份"年关",是隘口,有兵匪把持似的。穷人百姓家过年,满面愁容之下,或需得向东家掌柜的借几个铜板,向邻里借碗几碗面几尺布,勉强支撑着置办一个说得过去的新年。
那时的除夕情节,那时的张灯结彩,那时的穷家富路,远远地看上去更像是过年?难不成"讨″来的年,借来的书,才珍惜,才欢欣,才见真。
如今,物质丰沛了,小康社会了。一切如前过年的心理活动,正悄悄中发生着变了。大鱼大肉的,寻常之家寻常之时日并不鲜见。再过年?似是个叠床架屋的娇情。看上去很美,却总一种无所适从之累。
于是,过年越来越似个集体躺平的集体臣服的集体项目,得过且过之下,唯唯诺诺得似个穿越的汉人,客客气气的社交焦虑症。自个都觉得虚伪,底气不足。
无他,所谓事过境迁,过年也在不知不觉中空心化了。至初好吃好喝好穿大团圆的愿望,转换成一沓漂浮的符号,仪式感。一番折腾及至正月元宵节,方才告以段落,也才客走主安的感觉。
当生猛海鲜终于吃倒了人们的胃口,当味觉视觉听觉越来越疲劳越退化,最显见的场面是消费,过度消费,大快朵颐。家家都似批了条子的享乐主义,好在法不责众。但是,几天下来,被之累,似内伤,摸不见的痛。
曾经,心心念念的儿时旧忆,终于是蜕变成一页泛黄的日历。
那么,如果被问:倒底怎样过年才更像过年的样子呢?
汗颜,语塞。
当是不玻不立的呀,卖矛不卖盾的家伙,成何体统。不由得,自个都哑然失笑了。
或曰,旅游啊,读书啊,逛博物馆啊!拜托,听起来高雅,看过去很美,总归是曲高和寡。况且,想旅游?报备,不批。
便只好顺延着往年的渡口,一路漂泊。
真要"给尔自由",自由发挥,自选动作,消失几天,按"大号"的周末来过?那感情好,神仙过的日子呀。
但心虚,只怕耳旁会即刻传来一声极有分寸感的讥笑:想得可美呢。
唉,人生本是奔着幸福而来的,何又惧怕于幸福,叶公好龙?幸福,真是个顶没谱的家伙,常常骑驴找驴,更多的时候只好望其项背。
只因人类的基因段上长了个得寸进尺的病根?
这过年呢,怕是也同病而相怜吧。
并不想诋毁这过年,却终究是没忍住。还要藉此拜年么?
惭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