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有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东北天太冷,到处都是雪!
东北气候独特,四季分明,冬天尤其寒冷,冷到足以让老少爷们儿和娘们儿们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话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候,东北农村都是一顺水儿的泥墙草苫的平房,屯子里没遮没挡的,经常会出现一场大雪过后,积雪封门出不去屋的邪乎事儿。
外边儿滴水成冰,遍地大雪壳子,东北民居里头却温暖如春。土坯墙那叫一个厚实,苫房草那叫一个严实,炕头儿那叫一个滚烫。摆上桌子炒两个菜,捏几盅小酒,谁乐意出去呀?在屋里消停儿呆着得了,抓挠好吃喝儿才是正经事儿。
以前的东北农村,一到了冬天就没啥正经吃的。上秋的时候,把白菜、萝卜、大葱、土豆下到菜窖里,再腌上一大缸酸菜,杀头猪,就是整个冬天的菜肴了。
这几样东西经常吃肯定得腻,怎么整呢?不好整!不过不好整也得整,硬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北人自有东北人的依仗和智慧。
每年一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去山上采各种野菜。猫爪子形状的山蕨菜,背面带点灰色的细小绒毛,所以这玩意又叫牛毛广;小灌木上刚结出来的刺嫩芽,正鲜亮正嫩超的时候就给它摘下来,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在胳膊上划出一道红印子,贼疼;采柳蒿芽不用费劲儿蹲地上挖,长到两尺多高的柳蒿,弯腰掐尖儿就成;木耳和猴头都长在树上,弄下来要费点力气;雨后露头的榛蘑和黄蘑等山菌,用语文课本里的话来说,就像一张张小伞般躲在树下的草稞子里;丁香花骨朵能吃,榆树钱儿撸一把又香又甜,整个东北大山的灵气儿,似乎都孕育进这些清香的山野菜里了。
采回来的野菜不禁放,要么用盐腌成咸菜,要么扔进大酱缸里酱住,要么趁着日头足的时候晒干,就可以一直留到冬天的时候吃。
茄子改花刀晒干、豆角切成丝晒干、土豆切成片晒干,苞米棒子煮八成熟后晒干。
西葫芦、丝瓜、苦瓜、黄瓜……统统都晒干,千万别犹豫!
冬天没有新鲜菜吃的时候,每家每户的房檐底下,都挂着一串一串的干菜,拿进屋里用水泡上,炒着吃炖着吃都行,虽然比不上新鲜菜,也另有一股隔路味儿。
或者找一个破盆和木头槽子之类的东西,挖个坑,装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把蒜瓣按进去,勤浇水,十天半拉月就能长出半尺多高的蒜苗,炒鸡蛋炒肉都随你,鲜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只怕吃不着的人会馋出哈喇子。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说的就是七八十年代的东北。冬天里找个河沟子,拿铁钎子凿个冰窟窿,用网随便兜出来的鱼,就够吃个十顿八顿的。
绳结套野鸡,房檐底下掏麻雀,用筛子扣沙半斤,拎着棒子漫山遍野里转悠,看见傻狍子就撵,撵上以后二话不说就是一棒子。
为啥管它叫傻狍子呢,因为这玩意儿傻到见人不跑,还嘚嘚瑟瑟往人跟前凑活。我估计傻狍子见到东北人以后,它的心理活动是这样婶儿的:那小子咋奔我就来了呢?是不是想跟我唠会儿嗑?还是想给我介绍个对象啥的?哎呀我去,打我干啥?再打我急眼了啊!我还手了啊!啊……!
狍子肉烀熟了!
下过几场雪后,只要忙活个十天半拉月的,山珍野味就能在仓房里摞起一座小山,没事儿的时候炖条鱼,油炸几只家巧儿,也就是麻雀,包一盖帘儿狍子肉馅儿的饺子,抽空吃几个酸甜可口的冻梨冻柿子,听听收音机里播放的评书和二人转,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太得儿了!
正所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答曰:必须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