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最小的舅舅结婚,妈妈先回姥姥家了。隔日,爸爸带我们几个孩子去姥姥家。那年月交通不便,路虽不远,却很让人折腾。我们先坐了一程公共汽车,又换了一趟火车,这趟火车不能直达姥姥家的那个镇子,当时还叫公社的。我们在姥姥家前一站下了火车。其实才刚过中午,却已赶不及两个公社间仅有的那趟公共汽车。
十八里路,只能走。这段路放在现在,不过是段徒步行的小锻炼。但对当时的爸爸,可真是个大考验。除了我,弟弟妹妹们都不到十岁,哪里走得动呢。
大夏天的,才走出公社走上大道,我们已经歇了好几气。妹妹说渴,那时也没有矿泉水卖,我们自己带的一点水早就喝光了。爸爸领我们到路边的一户人家讨水喝,那家人热情地拿来水瓢从缸里给我们舀水,我们几个孩子围着水瓢大口小口地狂喝了一气。隔了这许多年,那井水的清洌凉爽仍然扎扎实实地在我的嗓子里汩汩地涌着。爸爸和主人家说话,主人家听说我们要走到马桥河公社都诧异得不得了,直说走不动走不动。喝过水,爸爸道了谢领我们出了门。主人家一直把我们送出院子还站在门口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