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 不必抱歉

《无声告白》封面第一句话是: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们似乎一直都在满足别人期待。工作试图满足领导同事期待,家庭生活试图满足亲人们的期待,甚至连文章都应该满足读者期待……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于满足各种期待。

“父母希望我成为……”,“领导希望我能……”,“读者们想看到这样的表达……”。突然间一切似乎有了重量,自己可是被选中的人了呢。尽管每个人生下来就被选中,但是似乎一切因为“被选中”有了意义。忙完这个期待,还有下个期待。久而久之,甚至在产生如何满足对方的这种念想的时候,都已经消耗了做这件事本身的大部分力气。同理,一想到需要死成什么样,怎么活就成了一场卖力的作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大概太宰治也是这么想的吧。

人生如果用来对别人说抱歉,那真的是太值得抱歉的一件事了。

仔细想来,一个人为什么要因为另一个人不喜欢自己而说抱歉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期待,真的有要紧到说抱歉程度吗?难道每个人都是带着“除了他本人以外大家都知道”的某种任务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有没有可能其实是我们一直在通过满足别人对我们的期待,来满足自己对自己的期待呢?我们希望所有付出得到满意的回应,我们希望得到命运的善待,我们希望得到关注和爱——于是我们努力满足全世界。

认清这个期待的来源其实是自己的时候,你会发现对别人说抱歉并没有什么用。不仅你的一切期待不会因为你对别人感到抱歉而有任何进展,别人也不会因为你对他感到抱歉而按你期待的样子来。

期待什么,自己争取就好了,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期待的得到了,就更加和别人没有关系了不是吗?所以,别人期待的一切跟你没有关系,你期待的一切也都跟别人没有关系,大家各自争取各自的就好,互相抱歉没有任何意义。

再进一步说,对自己说抱歉也没有意义。因为你对自己的宏伟期待,可能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无关紧要。个人认为来世上走一遭,大家各自期待各自的,也各自满足各自的就好。哪有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能开心过完这辈子就已经很划算了。如果一定要有什么期待的话,大概唯一值得期待的地方也在于自己感到开不开心,而不是什么抱不抱歉吧。

有期待本身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啊,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呢?比如我自己对周末的期待就是,窝在沙发里看书,猫窝在我怀里睡觉。光是抚摸着猫的毛,看着我爱的书,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如果这个期待没有实现,我需要对自己说抱歉吗?不需要。我也更不需要对这只猫感到抱歉。所以,连自己期待的事都没必要抱歉,又何必对别人期待的事抱歉呢?

想想生而为人就已经够孤独了,人生还又苦又短。满足自己都还来不及,就别给自己加抱歉的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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