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十一班》（5）
“这帮领导，只顾着收受贿赂，哪里顾得着搞教育。”王强说。
“他们教育抓得很好啊，看哪个学生违反纪律就抓出去教育教育，像你爸教育你那样。”郑爽学着他爸揍他的样子，做了个标准示范动作。
“你小子从小没少被你爸教育吧？哈哈哈！朱小凡！你呢？”
“啊？我小时候每两天一小教育，每周一大教育，时间到了不挨下教育都有些不习惯，我们家设在楼梯底下的茅房就是我受教育的地方，到后来我还起了个特别大气的名字：‘教育部’”
“哈哈哈！‘教育部’”王强和郑爽都被朱小凡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王强才慢悠悠地解释：“我问的不是你爸教育你的事，是你怎么来二中的事。”
“啊？哈——”朱小凡知道自己刚才闹了笑话，尴尬地陪着两个人笑。他刚才一直在听王强和郑爽说二中的事情，除了知道二中是全江城最好的初中之外，别的几乎一无所知。突然被扔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朱小凡没有对二中特别了解的同学，也没有从二中毕业的表哥，只是听说每年升入江城中学的一半学生都是从二中毕业的，他就是冲着这个决定来二中的。直接这么说又会显得太现实，说来二中一直是自己的梦想，又显得太过矫情，朱小凡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措辞，迟迟没有回答。朱小凡还在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郑爽抢着帮他说了答案：“只有二中的教学楼最新嘛！哈哈！”
郑爽虽然说错了一半，但也有一半说对了，朱小凡的真实想法解释起来又费劲，于是应和道：“对对对！二中的教学楼漂亮。哈哈哈！”
“就这些？没有别的原因了？”王强斜着眼看着朱小凡和郑爽，奸诈地笑。
郑爽被看得心里发毛，又不知道王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要有什么原因？”
王强看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凑过来像模像样地分析起了江城初中的整体形势：“你们看啊！二中今年总共有十一个班级，每个班级粗略估算有60个人，那我们这一届总共就有大概660个人，假设男女比例是1:1的话，女生就有330个人。其他两所学校加起来也没这么多……接下来不用我再详细说了吧？”王强对着郑爽挑了挑眉毛，像两个革命地下党接头人在对暗号。
“数量多归数量多，质量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吧？”郑爽基本同意王强的观点，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朱小凡没想到王强在选学校的时候，还有这么不纯洁的动机，有些鄙视却又觉得自叹不如。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早就调查过了，二中的水平明显比其他学校高出一大截！量变引起质变！再说二中升学率这么高，江城有钱的有权的都把孩子送二中来了！”
“有钱有权又不等于长得好看！”朱小凡说。
“你傻啊？美女都嫁给有钱有权的老公了，生下来的孩子能丑吗？”王强对自己的分析调查结果颇有信心，看着两个人得意地笑。见两个人的表情有些疑惑，提议说：“口说无凭，要不我们就看看前面三个的质量？”
这时候朱小凡和郑爽才发觉，虽然刚进来的时候就发觉前面坐着的是三个女生，却没有仔细观察一下长得怎么样。郑爽怂恿朱小凡去前面一睹三个女孩的芳容。朱小凡虽然恶作剧的胆子不小，但和女生接触的经验太少，这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郑爽的头上。
郑爽起身去外面上了一趟厕所，回座位的时候故意绕到教室前门，偷偷地瞄了一下坐在前面一排的三个女生，再慢慢悠悠地回到座位，惟妙惟肖地向朱小凡和王强形容了一下前面的三个女生的芳容。
坐在王强前面的女生皮肤特别白，齐肩短发戴着一副眼镜。郑爽前面坐的女孩扎着马尾辫，值得一提的是胸部发育特别超前，郑爽刚才观察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准确地说是在她胸部停留的时间最长，至于脸长得怎么样，郑爽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坐在朱小凡前面的是一个短发女生，面容清秀看起来也最活跃，一直叽叽喳喳地跟两个人说话，永远也合不拢嘴。
郑爽的形容勾起了王强强烈的好奇心，稍微改进了一些郑爽的招数，起身从教室的后门出去，不经过厕所，直接从前门又绕了回来，回座位的路上直勾勾地盯着三个人，恨不得拿个麻布袋把三个人装进眼睛里看个够。王强回到座位的时候表情兴奋，觉得自己的分析结果丝毫不差，脸上也不自觉带了增光增亮效果：“我没说错吧？哈哈！”
前面三个女生不管是从身材上，还是从外貌上，比起龚娜都差太远了，郑爽心里一直对龚娜念念不忘，鼻孔里喷出一股鼻息，“哼”了一声。男人是视觉性动物，见到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都会挪不动脚，这一点在郑爽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果说女人是一本书，那么女人的外貌和身材就是书的装帧设计，装帧设计精美有趣的书，男人才会有兴趣买来读一读。在这一点上，郑爽是个敢于直面真实自我的人。他虽然可以一目十行，在三五天内看完一本书，却没有办法分心同时看两三本书，这一方面是对书的尊重，情感上接受不了，一方面是自己确实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同时欣赏两本书的美。这说明郑爽的确是在用心读书的。郑爽对于自己专一的品质，一直评价很高。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郑爽花痴的神情被王强看在眼里，一眼就看穿他心里打的小算盘：“我说什么来着？见色忘义，小心她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你们男人啊，就一个字。肤浅！”王强伸出一只手指头，想想有些不对，又伸了一只指头出来，一想，还不对，索性双手一绑，把犯错的证据消灭在腋窝里。
“哎哎哎！什么‘你们男人啊’，一竿子打死一片人了啊！”朱小凡听王强把自己也列为打击对象了，马上提出抗议。
“他不愿意当男人，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嘛。”郑爽察觉到了王强话里的漏洞，像狗见到还剩半根的骨头，紧咬住不放。
王强知道自己被郑爽揪住了话里的漏洞，用手指点了点郑爽，改用一副老成的口气，补了一句：“你啊你！让我这么说你好？孺子不可教也！”
郑爽和王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争论着。随着争论的持续发酵，内容已经不仅局限在交流各自的审美标准了。两个人对前面三个女生的外貌身材大肆评判，什么“奶牛啦”啦，什么“飞机场”啦，什么“三等残废”啦，分贝也像学校领导的血压，不由控制，像火箭一样蹿升。坐在朱小凡前面的女生频频转头，斜眼看了郑爽和王强好几次。郑爽和王强争斗正酣，顾不得理会她们。朱小凡一开始还提醒了几下两个人，后来见两个人沉迷其中，索性躲在一边看热闹，兴致来了偶尔也插上一嘴。
坐在朱小凡前面的短发女生看起来憋了很久，五官在脸上几乎挤成一团，转过身来充满怨念地瞪着郑爽：“我们长得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一个娘炮评论！”。
王强一看到有外援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频频向她投去赞许的眼神，想把她拉拢过来。朱小凡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是个隐藏很久的江湖高手，快狠准地一把抓住郑爽的短处，一出口就直逼他的面门。朱小凡脸上虽不露声色，心里却在暗暗陈赞，佩服这女生的口才。
郑爽一直都很注重保持与女生发展稳定和平的关系，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收起刚才指点江山的气势，迷起一双桃花眼，双手合十不停地向她解释：“误会！误会！我不是说你们三个啊！见谅见谅！嘿嘿！”像学校领导见了教育局领导一般。
刚才还在据理力争的郑爽，瞬间就丢掉了自己的立场，转变的速度快得让人惊异，王强连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换掉。朱小凡早就习以为常，倒是王强还没有缓过来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搞笑。
坐在前排的另外两个女生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抽搐，都被郑爽戏剧化的转变给逗乐了。王强看前面两个女生想笑又怕被人看见的样子，心里替他们痛苦：“哦哟——二中女生真矜持，连笑都笑得那么含蓄。”
听王强这么一说，本来拉着一张苦瓜脸的短发女孩也绷不住了，转过身和那两个女生一起趴着笑，剑拔弩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Hello！我是王强，大王的王，小强的强，以前同学都叫我小强，你们可以叫我大王小强，也可以叫我小强大王！三位美女怎么称呼？”王强及时抓住时机，把苦练多年的自我介绍招数施展出来，张口就给对方挖了几个陷阱，让对方躲避不及。靠着这一套看家本领，王强男女通吃，在学校里积攒了不少的人脉。
三个女生像是没听到王强话里的陷阱，脑子里还记着王强对自己的一路袒护，觉得三个人当中也就王强能稍微靠谱一点，于是转过身来，准备回应他的自我介绍。
“咦？怎么是你？”朱小凡一脸惊讶。
坐在王强前面的女生看到朱小凡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原来是你？你怎么也被分到了十一班？”女孩的问句让朱小凡进退两难，自己的确是被分到这个班的，但被问起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个班，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这个女生就是朱小凡在教学楼前面广场碰到的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这时候终于有机会仔细从近处打量这个女生：一双单眼皮下的眸子炯炯有神，健康的肤色着阳光的笑容，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脸的两边各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感觉看到她就能遇见好心情，这是一个属于夏天的女孩子。在夏天校园里，遇到一个像夏天一样的女孩子，不错，朱小凡想。
“我叫朱小凡，很高兴认识你们。”朱小凡一直都不擅长自我介绍，也不擅长面对女生，更不擅长面对女生自我介绍，挑了一个最官方，最不容易出错的句式介绍自己。
对于王强和朱小凡，三个女生没有抱多少不好的印象，加上王强的一张巧嘴，几个人很快就混熟了。坐在朱小凡前面的那个短发女生，名叫章晓梦，原来是城南小学的。朱小凡在教学楼前面广场碰到的女生是董馨，也就是那个胸部发育得让郑爽垂涎欲滴的女生，正好坐在郑爽的前面，郑爽恨不得在眼睛里放一台X光机，穿透她的后背直看到前胸。朱小凡在广场的时候没来得及仔细看，听完郑爽的形容之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印象深刻，回味无穷。坐在王强前面的那个皮肤特别白的女生就是孟茜，王强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郑爽！我叫郑爽！”郑爽自我介绍的台词在肚子里憋了好久，好不容易抢了一个空档，急忙往里插，“叫我爽哥哥就好了！”郑爽嬉皮笑脸地自我介绍，自以为幽默地说，却反而氛围搞得一团糟。
三个女生却丝毫没有要接他话的意思，章晓梦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在看到他的诚意之前，看样子是不准备原谅他了。
“女人不好惹，随意对女人的外貌和身材说三道四，更是罪不可恕啊！”王强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三个女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话虽这么说，但大多数时候，女生的记性都不怎么好，等过一段时间，男生上去主动认个错，再三言两语哄一哄，给她们个台阶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处理得当的话，反而关系会比之前更好。郑爽虽然不敢说阅人无数，但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这个技巧，已经反复试验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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