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姨,是因为她是我妈妈的表妹,比我的辈份高。
其实她比我大不了几岁,那年她18,我16,正上着高中,我只知道她好看,连名字都记不起了。
初见她的时候,是在堂哥的婚礼上。
一根又长又黑的辫子,绕过白皙的脸,配合着会说话的眼,似打非打地朝着我,然后,羞涩地划过肩。
那个美,是独特的,定格了的,几十年来都觉得的美。
过了不久,听说她要嫁人了,我约了堂哥,打着送人情的幌子,去见她一面。
那个场合,女孩子是要化妆的,是要哭的。那个哭,是献给养育自己的父母,恩情难忘,是真哭。想着马上要见到心爱的郎君,那是笑着的哭,是假哭。
见我们来了,她停止了真假哭,竟破涕为笑,看得出,她是真高兴,那是一种见到娘家人的高兴。
听人说,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混混。我和堂哥都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感到难过。
“你真的愿意嫁过去?”趁无人时,我问她。
“有什么办法,人家资助我弟弟读书了的,还人情呗!”她一脸的无奈。
在经济无法独立的时候,爱情是可以作为筹码交换的。
我和堂哥连饭都没有吃,就气愤地打道回府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我那个好看的姨了,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又与她有关系。
那是好多年前的一件事情了,是我吃公家饭以后,小姨来找过我,不巧的是,我出差在外地,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那时候没有手机,想联系都无法联系上。
回来后,门房大爷告诉我说,一个年轻漂亮的妈妈,自称是你的姨,领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说是要你给他找个工作干干。
我问大爷,她住在哪?有没有联系电话?大爷回答我说,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是说自己的命不好,运气不好,然后她就走了。
为此,我去信给堂哥,请他帮忙打听小姨的事情。
堂哥很快就给我回信了。
他在信中说:小姨从你那里回来后,就带着儿子到南方打工去了,连春节都没有回,现在无法联系上。
直到去年,堂哥给我打电话说,小姨自从那次离开家乡后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现在终于熬出头了,不仅在广东开了一家铝合金工厂,还回老家县城开了一家分厂,儿子就是这家分厂的厂长。
我真替小姨高兴,如果那年我给她的儿子找了一份工作,也许早就下岗了。
人啊,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就会有好的未来。
只是下次见到小姨时,她还是那么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