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辉随笔
前几天回家父亲说:“我让人把后院的几棵白杨树伐了。”结果长在后院墙角的那棵杏树也没能幸免。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家里有几棵果木树,不是为着想吃些果子而是喜欢看到果子成熟时那些绿叶下面吊着红通通的果实,让人看着心情格外舒畅。每次到邻家串门碰巧有乡党拉闲话时看到他们顺手在树上打上几个果子,用手胡乱搓搓就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他们吃的很享受的样子,边吃边聊,激动时还会有唾沫星子带着果碎濺出。然而没有任何人嫌弃他们的举动,我反而觉得很是亲切,这时的我是很高兴的。
我家里的院子除了有棵杏树再没有其他果木,而这棵杏树是自己冒出来的,经过几年的时间树长得也很是茂盛,打小的时候只记得这棵杏树每年到开花季节时,杏花开的很密看起来和别人家的杏树一样。可是到挂果时节就有差异了,我家的树是一个果子都没有,那时不知什么原因,我还开玩笑说:“我这树是个公树,只开花不结果。”最后才知道是太靠厨房烟窗,每次开花时做饭的烟从烟道出来刚好把树上的花熏的,导致每年都不结果子。这对不爱吃杏的我也倒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一直也就没有再刻意的去改变它。这些年父母和我都在城里奔波生活,家里没有住人,只是每年夏收时节回去收个麦子。很清楚记得前年父亲收完麦子回城来时带了些杏子,我问父亲从哪来的?父亲说是自家树上的,我很是惊奇,这些年家里没有做饭,没有了烟熏火燎,杏树竟然挂果了。它好像也在用果实来证明它并不是一棵无用的树,只是我们当年用废气污染了它。
自从前年结了果子后,我就开始了每年的期盼,当快到麦子黄了的时候我就念叨着让父亲来时记着带些自己家树上的杏,原因是喜欢自己地里长出的东西。但这棵杏树的果子刚刚结了两年却被父亲伐掉了。父亲给的原因是因为家里没人,树上的果子结上没人吃,熟透的杏都掉到院子,满地都是招来的虫子。就这一个理由竟然给这棵杏树判了死刑,来了个先斩后奏。这下好了,家里没有了我所希望看到的果子挂满树梢的景象,我心里想着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再种一棵杏树,不为吃,就为看着它开花结果,给小院带来一抹风景。
前些天和朋友小酌几杯聊到了小时后的好多趣事,说起了马上快到收麦子的时节,朋友说他要回去收麦子,顺便到时带些家里的杏子给我,我于是又念叨起我家那棵树了。说着说着又聊起小时一起去沟里“偷杏”那些令人开心又难忘的经历。当然“偷”这个虽然属于贬义词,是不光彩的意思。但在小时后伙伴们在一起约定中午去沟里摘杏吃,“摘杏”人们可能觉得听着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小时候就是觉得用“偷”这个字说出来更能吸引伙伴们的加入,也就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能很清晰的记着那些愉快的童年趣事,原因是一切都围绕在这个“偷”字上。
清晰记得那片杏园林在我的老家炮里原,伯夷坊村后的鲸鱼沟上,优越的地势和清新的气候使得那片杏林的果子非常甜美。当然这片林子是有人看管的,那时的我们都是在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记得每年夏收时大人们将撵完场,扬过麦糠的麦子摊在场上,得晒上四五个日头才能入库保存。这时的学校已经放了忙假,我们都在家帮忙,由于年龄小,大人们就分给了每隔半个小时后搅一次粮食的活。由于搅粮这个活比较枯燥,每次都是草草了事,大人看不下去就不让干了,这时的心里甚是高兴,于是就迫不及待的扔掉耙子去找伙伴,约好后,在大热天的中午一两点去沟里偷杏吃。因为我们知道这个点正是人们午休的时候,看杏园的人自己家也有麦子,这时不用说也是在家晒麦子,抽空眯一会,也就没有时间来杏园转,所以给了我们这些碎人有了可乘之机。我们一伙来到园子后第一件事是先让一个人站在沟塄上放哨,只要有人来就喊一声,好给我们逃跑的机会。这个任务一般都是分给年龄比自己小点的人,他不用上树,到时分给些杏,他也是很高兴的。剩下几个人站在最高处先大体看一下那棵树的果子颜色好,果子大,等每个人相中好自己满意的树就开始行动了,到了树下,我们一般都是先将鞋脱了,光脚上树,这样脚底就不会打滑。上到树上后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将自己两个裤腿的底沿绑住,为的是等会将摘下来的杏从自己腰上的松紧裤口往里面放。这样就能腾出手来摘,我们一般都是先在树上放开了吃,一边摘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觉得吃够了才开始往裤子里塞,那时也不知道人们所说的: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瓜吃,不停的摘不停的吃。记得有次我们正在摘的高兴时,沟上面放哨的喊了声:人来了。吓得我们迅速的从树上往下溜,跳到地下顾不得穿鞋,嘴里咬着半个杏,手里提着鞋,拖着装满杏子的腿,跑的比兔子还快,有个伙伴一只裤腿没绑好,一边跑杏子从裤腿里一边往出漏,惹得我们放生大笑。一口气跑的很远了,躺在草堆上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这时听到沟塄上的人大声喊着:“你们几个哈怂货,下次再来偷杏把你们一个个碎牛牛给拔了起。”其实都知道是吓唬呢,也没人吭声。等到估计看园的人走远了,我们几个将摘的杏一起从裤子底下解开绳子放出来,堆在一起把放哨的人也叫过来一起平分了。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满意的离开了那片杏林。回到家放到一个大人看不到的角落,便于自己慢慢享用。那时我们这种童年生活在现在时髦玩具和各种游戏中长大的的孩子们看来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活动。然而当时的我们是特别的开心自在的,没有任何顾虑,纯真的童年生活一去不复返。很是怀念,这也就是我们这一群八零后们经常在一起谈起儿时的趣事都很开心很怀念的一个原因。
现在每次回老家时,没事还去沟塄上转转,看看那里熟悉的一草一木,看看给了我们无限快乐和美好童年的那片杏林。不知那片杏林的主人是否还能认得当年另他头痛的这些“碎哈怂”们。
2017年5月10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