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五天前起,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就开始睡前亢奋,大声尖叫,自己欣赏自己发出的不同声音,时不时还变变音调,和她说话她都能哈哈笑出声,轻轻亲她脖子肚子,那更是忍俊不禁,让我也恨不得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不管任何烦恼都能在这稚嫩柔软纯粹的笑声里烟消云散,然后又快速的安静下来吃奶睡觉。好像满六个月就突然懂事起来,早早睡觉。在此之前,都是十点多睡觉,甚至十一点,晚上吃一两次夜奶,天就亮了,然后开始我们崭新的一天。可是八点睡觉好像更让我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她自己也在调整作息,晚上总是频繁醒来,有时候是因为吃奶,有时候是因为尿尿,甚至挣屁屁也能醒过来,一晚上能醒来五六次,总是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发现她动来动去表达她需要我,尝试过狠下心不理她,让她自己睡,没多久她就开始撇小嘴巴,我能清楚的看到她弯下去的嘴角,可怜巴巴的小脸,以及马上就要响起来的哼哼声音,好像这个姑娘很少哭,更是很少惊天动地的哭,总是小小的哼哼唧唧的哭声带着撒娇和期盼。每天夜里睡不好的时候,我都心情暴躁,咬牙切齿的发誓,早上起床了,我一定要打这个小姑娘的臭屁蛋儿,当天亮起来,小姑娘迷迷糊糊醒过来,揉巴揉巴眼睛,给我一个起床微笑,好吧,一笑泯恩仇,我认输。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的小姑娘,那一定是贴心。不管什么时候喊小姑娘,她都手舞足蹈的笑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床上玩耍,讲故事,做操,做游戏,教喊妈妈,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展现她的聪明。后背贴在床上,手舞足蹈的时候,实在太像四脚朝天的小乌龟了,爷爷奶奶爸爸觉得不好听,像骂人,我总是悄悄叫她小乌龟,她听到了竟然表示很开心,兴奋得能笑出声,等她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嘲笑现在的自己。大半个月没有看到爷爷,会不认识爷爷,在爷爷要抱抱的时候,对着我撇着小嘴巴哭起来,那个记录下来的瞬间绝对可以是火起来的表情包,因此又隔半个月见到爷爷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拿手机,绝对不能错过好戏的心情。爷爷不知道她可以拉坐起来,拉一半发现竟然自己使劲起来了,吓一跳,赶紧松手,小姑娘往后仰倒在床上,她以为爷爷在逗她,没有真的拉她起来并抱抱,这不是欺骗我么,我也是有脾气的,于是头一扭,给爷爷个后脑勺,爷爷怎么喊都不扭回来,爷爷越喊越是委屈,最后小嘴一扁哭起来,爷爷再喊我是没听到的,我是不会理的,记仇五分钟,过会儿还是我的亲爷爷。奶奶碰到床脚,腿磕破皮了,本来在笑的小姑娘,看到奶奶哎呦喊疼,蔫巴起来,露出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心疼的表情,奶奶赶紧说不疼不疼,她才又笑起来。很难想象这么小都能感同身受,能从大人的语气表情作出判断。她两个多月的时候就突然会从俯卧位翻成仰卧位了,可是没几天就像突然忘记了一样,到现在都不会了,我们坚持给她练习仰卧位翻成俯卧位,看着她从费劲挣扎到自由翻身,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她用尽全力,连脚趾头都在使劲。归功于我坚持不懈每天教她喊妈妈,突然五个多月的某一天,在哭的时候喊出来“妈~”,然后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熟练。
产假结束快要去上班的时候,我们设想过各种让宝宝不饿肚子的方法,比如抱去学校喂奶,却因为路程太远课程也太紧凑未能践行,比如吸奶器存奶,宝宝却一改之前只要奶瓶不要母乳的作风,完全拒绝奶瓶了,我只好努力奔跑在家和学校之间,赶着上课,赶着改作业备课,赶着喂奶,偶尔在娃睡觉后赶着改试卷。事实上,我不累,只是偶尔感觉很瞌睡,很想好好睡个整觉。奶奶实在辛苦,我们上班的时候她要照顾娃,认真又细致,想尽办法陪宝宝玩耍,连上厕所都是一路小跑,我们回家以后,她又忙着买菜洗菜做饭,每天还绞尽脑汁换着花样想让我们吃的营养健康,好不容易收拾完厨房,还要给宝宝洗衣服洗尿片洗浴巾,白天都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一会会儿,也没有自己的时间,全部心思都花在我们三个身上。有一天奶奶出门对着宝宝说,奶奶出去啦,宝宝竟然哭了起来。我当时语气一酸,我天天出门你可是兴高采烈,没有一点舍不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宝宝对大人情绪感情感受最敏感最细腻,奶奶平时得多用心多费劲照顾宝宝,她才能这样依恋奶奶。有了娃以后,我的心态和以前不一样了,面对五十多个不一样的大宝宝,不管他们学习能力课堂表现考试成绩有多大差异,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每一个家庭倾注全部心血呵护长大的,是他们的父母付出数不清的努力陪伴进步的,在他们父母心里,他们就是最成功的最优秀的。哪怕他们连基本的加减乘除都算不清楚,可是我也该付出我的耐心,就像在小姑娘两个多月的时候,我教“把手给妈妈”这一个动作,整整教了两天,在她学会的时候,我只有欣喜,只觉得她很棒。给大宝宝们多一些耐心,就像周芷若说的,将来的境界是不可限量的。
两个多月的时候,经常吃奶吃一两个小时,我就总怀疑自己没有奶水,恨不得一顿三碗猪蹄子汤,然后某天晚上涨奶却偷懒没有起来挤奶,第二天一大早就结块乳腺炎发烧快四十度,宝宝吮吸的地方一层亮晶晶的泡泡,吸奶器吸出来都是粉红色的血水,去医院医生直接说,自己回去想办法奶水排出来,再疼都得排,不管用什么办法,疼的哭也得挤出来,要是这疼你受不了,后面奶水淤积发炎化脓了,做手术引流你可以去死了。连续打六天青霉素,每次看着姑娘要过来吸奶,我都瑟瑟发抖,边哭边喂,一直二十多天才痊愈。受产后抑郁的影响,好像从小姑娘三个月后我才开始意识到她的可爱,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也很遗憾错过了前三个月她的点滴变化。不得不感慨今年猪宝宝是一个接着一个,九月开始上班,时不时的去看看小伙伴们的小猪崽,才恍然发现我们已经是个肉嘟嘟的大宝宝了,看着别人小小一团窝在怀里,才发现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月子里我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不记得她每天在做什么,不记得她每天的作息规律,不记得她怎么表达她爱我。在很久以前,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抑郁就是心情不好,可是我经历过了,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为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耿耿于怀,控制不住回想起生命里曾经出现的不愉快的过往,我承认,确实很像神经病,最夸张的时候,当着婆婆的面,和小羊差点打起来,被婆婆拦腰抱住,事后非常后悔非常惭愧,我也很意外自己竟变成了这样令人讨厌的歇斯底里。还好,都过去了。当初我只顾着和自己的情绪较劲,根本顾不上身边人的感受,真心感谢婆婆像妈妈一样包容,忍让,开导,每每提起来,我都只能感叹,当初自己在瞎搞啥,计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认真说起来,爸爸妈妈比小羊对我包容还要多一些。还有一直陪我战斗的潘大姐,一直知心大姐的角色,跟我分享她的经验,互相吐槽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理解别人不能理解的我的抑郁症,鼓励我和宝宝的每一点进步,甚至卖惨让我积极向上。
我怀疑图片上发言的那个娃的爸爸也叫小羊,因为实在是他的经典语录,或者说大部分爸爸都是这样吧。他总挂在嘴边上的都是,奶奶快来,宝宝拉粑粑了,妈妈快来,宝宝要睡觉了。婆婆替他承担了大部分辛苦,以至于我们最开始的矛盾多激发于此,我埋怨他不懂承担,后来才慢慢意识到,他每天也很努力,为提高工作质量披荆斩棘,为提高收入忙于奔波,生活中也尽量照顾我的情绪体谅我的辛苦。他也确实承担了我没有在意没有理解的压力,只是我们两个人角色不同分工不同表达不同。以前总是特别羡慕那种从来都没有矛盾的情侣或者夫妻,现在我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从不吵架的情侣总是把想说的话都憋着,如果有一天攒够了失望就再也不会回头。而那种经常拌嘴,有任何不满都会脱口而出,不会冷战的伴侣才惹人羡慕,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吵架,都会解决一个问题。聪明的姑娘不应该随便发脾气,一旦发了,必有所图。 两个人之间不是单方付出而是相互救赎与陪伴,太计较的人往往过的不快乐。两个人能不能走得很远,就看我们会不会真的把对方规划进自己未来的生活之中,并且愿意为了彼此更好的生活去努力。还好艰难的时候我们没有互相放弃,希望我们所有的努力真的不会被辜负,希望我们的明天会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