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三十,上有老,下有小。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重要。
那天早上一起床,给小宝儿到院儿里诊所开好感冒药,送到幼儿园,就驱车赶回老家,带家里两位老人去黄河医院做检查。妈妈是复查乳腺,爸爸病因不明,只是一个劲儿地眩晕,还有左胸腔处一直隐隐作痛。
中午的时候,妈妈的病查清无大碍,开了点药,一家人比较放松地吃了顿午饭。下午将近4点的时候,爸爸的胸部CT片出了报告单,我看见了上面的“肺部有阴影”“食道壁增厚”的字样。拿着报告单和多项检查结果,来到了刘戈主任办公室,刘医生拿着片子反复看,一脸的严肃。我忍不住便起了询问,谁知我的一句“头晕到底咋回事”的声音还没落,便被刘医生的“头晕算个啥?眼前重要的是胸腔疼”给终结了。“不行,必须得做个胃镜!”“胃镜?为什么要做胃镜?”“胃镜可以看得清食道。”刘医生这话就像清音咒一样让我、老公和爸爸妈妈同时闭嘴:爷爷在七十二岁的时候因为癌症活活饿死,小小的我就一直认为爷爷死于食道癌。而父亲这两年也一直觉得胃不舒服,曾和妈妈吵着要来做检查,可妈妈一直认为爸爸太娇气,也怕花钱,总也不允。
临出诊疗室时,刘主任给我打了个眼神,我留到了最后。果不其然,他询问了我家族中是否有食道癌的患者。医生轻轻的询问,于我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顿时,我神思不得清明,满脑子转悠着:父亲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没来得及尽孝……弟弟妹妹还都在外地,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父亲呀!家呀!我的家呀……
拖着双腿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脸上几经调整,挤出僵硬的笑容,总也不敢回头,害怕父亲母亲察觉到什么。坐在车的前座,一个劲儿说窗外的事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可心里却乱如麻,痛如刀割。勉强把爸爸妈妈送到家,连车也没有下,就赶快让爱人调转车头。
甫一走出他们的视线,实在克制不住,我嚎啕大哭。先生也被我吓了一跳,几经追问之下,得知事情缘由,抱着我的肩膀,给领导打了电话,调整他第二天的行程,转而安排第二天陪我去给父亲复查事宜。
所幸,第二天做胃镜父亲没有事。可是做完胃镜的父亲已经软塌塌地躺在床上,他昨天可能从医生的部分异常中猜出了什么?我附耳在他嘴边,他轻轻地对我说:“昨天晚上,我把一切事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给小奇交代……”听到父亲这样说,那一刻我又想流泪,可是我忍住了,对父亲笑了笑说:“没事儿,你得给小奇孩儿娶媳妇儿呢!”
也是在那一刻,我发现,我已经变成了家中的天。
那段时间父亲一直住院,我一直不敢写,因为一写出来,想到父亲受罪的样子,心还是揪揪地疼。
昨天回去给父亲送膏药,看着父亲和母亲在地里,流着汗,干着活,说着笑,觉得阳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