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的是吴氏太极,头一回听说吧?嗯,我也是,都只听过杨氏和陈氏。第一次课,师父教我们站桩和起势。师父在前面示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第一次接触太极的我们,也只能学学样子了,师父还一个劲地夸我们悟性好。几斤几两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手脚的协调性那不是一般的差,完全没有一点运动细胞,动得最多的就是手指,弹弹琴,写写字。师父示范过好几遍,我一出手还是忘记,自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蠢猪”,师父还是像教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么有耐心,练得好,他夸你,不好,他绝不生气,只会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动作。
跟师父这么久,他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也就是“这个动作前面教过,现在只是重复,怎么还这么生疏?”师父你还是痛痛快快地骂我一次吧,我好想代你对我发一场脾气,你却总是面带笑意。大师兄说,“师父这几年的确是越来越有耐心了,几年以前,我跟他学的时候,他只教我一遍,剩下的时间全是自己练,不懂的只有等上一个星期他再来教了。”
师父练拳几十年,教拳却是近几年的事,大师兄见证了师父这几年来拳教得越来越好,人变得越来越有耐心的过程。看来我们运气还真不错!如果十年以前跟我说话的第一个武汉人是我现在的师父,我大概也不会一毕业就离开武汉了。
师父的其他徒弟,好几个是练了一二十年的,先后跟不同的人学习其他门派的拳法,练到一定程度后功夫没有长进,无意间发现师父,才改投到师父门下。每来一个新人,大师兄都会讲他跟师父的初见史。这些个公园、广场,每到黄昏,就开始一批又一批的人过来跳舞耍剑练太极,无一例外都带着音响,只有一个老人,和另一个老人,沉浸在没有音乐的推手世界里。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真功夫,于是躲在一个颗树的背后偷学,如此一个月,他终于从树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包烟,“师父,我躲在后面偷学一个月了,您的这套拳架我都会了,今天是来感谢您的。”师父不信,“跟着我都未必能学会,你偷学能学会?”大师兄完完整整地在师父面前打了一遍拳,从此,师父开始收徒。
听他娓娓道来,我好像在看电视剧的感觉,好穿越!回想起我和奕苏初见师父的夜晚,面对着一池春水,摆起无极桩的POSE,清风一扫,蛙声一片,这感觉,何尝不是另一种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