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夏天,珠海事件后。
不记得具体时间,大概两周左右。
车间灯光很亮很亮,每人一台机器发出莎莎响声,200台机器同时工作其实很热闹。
管家先生约我出来,在我记忆里,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约会,
在宿舍门口,宿舍一个人也没有。
晚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低着头说:我们分手吧!
我说不话,喉咙被什么塞住了,他转身走了…
我知道要为我的错误买单了。
写这段(时隔多年,30年了,泪水依然不听使唤的流)
我跑进宿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原来心真的会痛,痛得喘不上气来。发不出声音泪水狂流…
青花来了,不敢说话一直递纸巾,双环也回来了没人说话,只有我的抽泣声,
我不想让好友担心,使劲让自己平静一下说:我要睡了,你们也睡吧!
边说边哭得更凶,把青花吓着了,她更不离开,我只好躺下背对着她,她依然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去睡。
我只记得没法睡哭到天亮,床单都是眼泪和鼻涕。
第二天我没上班。
青花把床单拿去洗了。
经理来宿舍找我,看到我眼睛肿到睁不开,他忍住不敢笑,
我说我要辞职,他什么都知道,直接说不用吧!各做自己的工作又不在一起,再说一下子没人替你,
不行我没法面对,他说你先不上班,休息几天考虑一下,安慰我几句就走了。
青花和双环偶尔回来看我一下,我说我想自己呆会儿。
中午他们送来了饭,吃不下,
晚上要加班,双环没去上班,
她拉着我说:一天了出去走走,告诉我你想干嘛。
其实那时,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不想回家,因为我信誓旦旦,把那四个小朋友带来。
刚走到厂门口,碰到别厂跟单的车进来,那人(叫什么我都忘了)伸出脑袋说:师傅晚上不用做事吗?我们的货着急,
我说我想换个地方,
他说是吗?我们板房刚好在找师傅,
我现在就跟你走,
他吓了一跳说:不行等会儿你们经理知道了会杀我。
他接着说:我回去跟林师傅说好,安排好宿舍,明天晚上我还来拉货,你在门口等我。
晚上下班我跟堂弟说我要去别的厂,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说很近回来看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不要让别人知道。
就这样第二天晚上,不让人送我,悄悄的,像逃难一样,
我抬头看看楼上车间,看看给我这么多快乐发黄的宿舍,
还有我舍不得的人…
跳上这陌生人的车,路上他一直跟我讲话,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记得,路很黑…
现在我也想不起来,怎么到那个厂,
只记得第二天早上一个穿黑衣服的美女带我去见林师傅。
在林师傅没写出图纸的时候,我就坐着我的办公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