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一阵子,做午饭尚早。坐在阳台,就着阳光,棒一杯菊花茶在手,从心到身透着暖意。窗外鸟雀啾鸣,热闹得不知所措。常绿树木虽仍披着绿意,但在深秋里的一场又一场风的收割下,终是掠去了葱茏和苍翠,显出衰萎之色。
忽然想起昨夜,那扰我清梦的声声虫鸣。
深夜未央,天地万籁俱静。半倚床头,熄灯入梦。迷蒙间,声声虫吟似远或近地传来,家住五楼,却似在耳边响起,一声声的幽叹,睡意全无。
披衣移步阳台,凉风习习,半轮月亮清冷地悬在天际,楼下树影重重,那声声虫吟之音来自树丛之下秋草之中。这声音,若蝉,却不似蝉声直来直去的鸣叫,是细细的,孤孤的一个或疏疏的几个声音。声音中带着抑扬,似为吟唱。这深秋季节,夏蝉早已退场,莫不是柳永先生《雨霖铃》中的那只寒蝉,从宋朝而来此地凄切歌吟?这样安静的夜里,那声音真叫细啊!一阵风吹过来,吹过去,越吹,那声音就越细。忽然,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天和地都静下来。让人茫然又失落,禁不住问自己:此身虽在,却又为何?
不知觉间,月已西向。目光极力地想穿过黑夜,望向那个童年的小镇,小镇里的院落秋至梧桐叶落,屋里传出母亲哒哒的缝纫机声,父亲撕下一页日历,浓重的湖南口音:今天又是重阳节喽……
几十个重阳节过去了,那个永恒的小镇,住着我年壮的父母和我的童年,回不去,走不出,却永远令人怀念。
秋天,白昼明显地短了,走一步,天就黑一步,等你走到家,天也就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