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复姓司空,单名一个蕊字,以后劳烦清玄仙子多多指教…”
“司空蕊,一人而三心,正合道家斩三尸成圣之说…”
三尸也叫三虫或三姑,多认为是损坏生命的三种力量,一些道书中记载三尸分上中下,上尸青姑在头使人混乱,中尸血姑在心使人迷乱,下尸白姑在丹田使人盲乱。
佛门则有破执念一说,文宗儒学也有存天理灭人欲,认为人欲在身而生虫,支配着肉身贪享欲受而违背灵魂之想。
斩三尸证原始非大法力不能成之,只是人在天地之中 ,难免有私,行动之间,总有逆天之举,是以必有劫数临头。
斩过三尸之后,道行便进入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完全不为情感欲望支配,只尊天数,顺乎自然之道。
是以能趋吉避凶,心中顺乎天数,自然劫运不能临头,能以无量量劫和时间积蓄法力,终成混元无极太上大道。
此乃斩三尸之法门,诸天六圣均为先天圣人,即开天辟地之前已然成道 。
以力证道,只是大道其一,无力压众圣一说,斩尽三尸,也需积累大法力,方可得证元始。
白长爻嘀咕一句,最终还是暂缓了此事,只有了一个师徒名分,并不打算将她带走。
当天留在这里暂避风头,传了司空蕊一些炼气法门,以打坐意守天心为基础,练那致虚极守静笃的入定功夫。
白长爻虽为妖族,因为祖奶奶白玄牝和游清玄的缘故,所修的也多是正统道门玄功。
口授一卷《太上感应篇》: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司空蕊的根骨不凡,悟性也高,很快便能感应到下丹田的暖流之气行大小周天,就不知福缘深不深厚,全看日后造化如何了。
玉清婉早就想回朝剑门,奈何妹妹硬是要跟着白长爻去那青丘狐穴,说是替老小子游清玄提防风流云,其实都各有小心思。
玉灵泉和白长爻看着风流云的样子都禁不住“噗嗤”一笑,原是他那单刀剃须的技术还不娴熟,一边脸坑坑洼洼,像是给狗啃了,另一边脸却是逃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动刀。
也难怪司空蕊见了他这怪样时,会捂嘴偷笑了。
“流云大师兄,你别乱动…我这环首刀本是修眉之用,锋利无比,免得不小心又伤了你…”
玉灵泉晚间去了风流云房间,捏着眉刀帮他细细刮掉剩余的胡子。
“啊唷…”
刚一说完,风流云便疼叫一声,脸上溢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叫你别乱动的,就是不规矩…”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玉灵泉这样半夜跑来给他刮须,不是羊入虎口么。
二人对坐在一起,玉灵泉一只柔软的手掌捧住风流云的脸,另一手轻轻呵护,让他如何能够镇定下来。
待玉灵泉取了止血药一回头,风流云突然与其贴脸出现,鼻尖与她鼻尖相触,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玉灵泉登时脸红心跳,向后退了一步,惊慌道:“流…流云大师兄,你想吓死我…”
“不过你没有胡子倒显得怪怪的,我还是喜欢你原来那种成熟沧桑的样…”
风流云一笑,心想难怪我胡子长了她也不在意,玉清婉和白姑娘就算了,这丫头显然是喜欢自己这种大叔类型的。
自己被她们三女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没有占得任何便宜,如今面对这送上门来的小美人,若是不做点什么,那还对得起我风流老鬼的名号么?
玉灵泉也不知道风流云在想些什么,虽说对他有好感,然心思还是单纯,进风流云房门只为给他剃须,丝毫没有他念。
玉灵泉吹气如兰,更让风流云百爪挠心,不待她说完,风流云便直接将她逼到墙角,与之对视,庞大的身躯将其罩住,露出邪魅的笑容,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玉灵泉被他如此一问,又靠得这般近,呼吸可闻,有些被吓到,哪敢答应?
双手笔直,紧紧贴在房门上,紧闭了双眼,扭头向一边,像只待宰的羔羊。
风流云见她这般模样,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心有不忍,只在她脸上嗅了嗅,坏笑道:“流云大师兄也喜欢小师妹,不过天黑鬼多,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么好运,早点回去休息…”
说罢,撑门的双手一松,玉灵泉如得大赦,涨红了脸,赶紧开了房门逃了出去,又惊又喜,一颗心儿如小鹿乱撞兀自跳动,只记得一事:原来流云大师兄也是喜欢我的。
与此同时,玉清婉也贴在墙后,紧扣了一枚梅花镖。
她见妹妹半夜偷溜进风流云房间,自要护她安全,适才这无赖如若动了歹念,这暗器必然要他性命。
听其说到喜欢自己妹妹时,不禁眉头深锁,似有难事,心想绝不能让这无赖缠上她,全忘了一个“也”字。
“死丫头,这么晚,你跑哪里去了?”
玉清婉明知故问,突然拦在妹妹玉灵泉身前大为生气,让她错愕一阵,脸上的红晕还未自方才的窘境中消去,慌道:“没…没去哪…”
“还来扯谎,你不知那无赖是个登徒浪子?深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的去他房间,成何体统?”
玉灵泉听姐姐这一说,想她误解了风流云,竟维护道:“你…你跟踪我,再说他是我们流云大师兄,才不会是那种人…”
“我不是担心你才会如此吗,即便他真是我们大师兄,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难不成姐姐也喜欢流云大师兄,管不了白姑娘却要来管我,哼,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玉灵泉觉得姐姐越来越霸道,不但跟踪自己,还要来干涉自己喜欢他人的权利,不觉赌气似地说了此话。
她们二姝遇事不决,向来都是以姐姐玉清婉马首是瞻,如今为了风流云发生争执倒还是首次。
玉清婉自不会来与她计较,不想妹妹与风流云在一起,是有私心,但更多还是觉得他这人油腔滑调,贪好女色心中不喜。
就像从前她们对那老小子游清玄一样,倘若妹妹也是有意,则不会过多担忧,白姑娘终究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是废水那也就罢了。
“你胡说什么,那泼皮也只能哄骗哄骗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姐姐可半点也瞧不上…”
正当此时,偏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敲锣打鼓声四起,但听司空蕊悲声痛哭:“爹,娘…”
白长爻见她一边哭,一边将通幽神葫递与过来,不由先是一愣,转又想必是方才慌乱之中遗落下来给她拾到的。
当下情势危急,亦未深究,便拉了她出房,火势迅速蔓延,连同玉清婉二姝的房间也被吞没其中。
幸在她们早出了房门,不然非和司空蕊父母一同葬身火海不可。
面对突发变故,玉清婉和玉灵泉也不再争执,赶忙跑来问明缘由。
风流云亦出了房间,见那边人影绰绰,便觉一股股阴风如自寒冬吹来,旁人感知不到,他身为魔门弟子自是率先知晓,心下暗叫不好,是地阴堡的魔兵到了。
后自司空蕊口中得知,原是风流云几人在此地拖延太久,那群莽汉找不到出路,便挨家挨户破门搜寻。
逼问无果,恼羞成怒,便迁怒于本地百姓,大肆屠杀起来。
她父母不愿伤及无辜,欲要止此杀孽,自承已将风流云一干人等送走。
岂料这群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既已请来了魔门弟子,若是不拿住风流云,难以向上交待。
杀了她父母后仍不甘休,视这群没有后台的陋巷百姓为蝼蚁,竟又点火焚烧房子。
“可恶,这群天杀的好没人性,待我去找他们算账…”
玉灵泉义愤填膺,近来法力也恢复了一些,自忖对付这群武宗莽夫还是绰绰有余。
刚要出门,便见得风流云勉力御剑腾空飞起,急于求战一般。
三女暗暗赞叹,好一个义薄云天,嫉恶如仇的硬汉子,伤势刚好,就要挺身而出,行侠仗义。
不待几人赞完,又是惊咦一声:“咦?那群恶霸在西,怎地他往东去了?”
乃是风流云一嗅到势头不对,当即御剑而逃,哪有她们想得美妙,自是小命要紧。
寻思玉清婉和玉灵泉是师父无极剑圣之女,那日师父手下容情,魔兵势必也得了叮嘱。
而白姑娘身为骨狐仙之体,魔兵自也不敢要她性命。
唯独自己做了大冤种,背上了所有黑锅,成了过街老鼠,这群魔兵多半就是冲自己而来的,是以走得干脆利落,誓要断此因果。
连招呼也不和她们打,只担心甩了魔兵,又给这群煞星给缠上了。
孰料黑云漠漠,阴风森寒,一条条黑气极速追将上来。
以风流云的手段,甩掉魔兵围堵自是不难,可如今他法力刚复,逃得匆忙,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速度便降了一半。
玉灵泉和玉清婉白长爻三人正是疑惑,见上方黑气捕捉到了风流云的气息,紧紧追去,更为佩服,心想:原来他这般舍己为人,却是在调虎离山,将魔门弟子引开,好让我们安全撤出,实在是太也仗义了。
“糟糕,流云大师兄有伤在身,应付不了这么多妖魔,我前去助拳…”
玉灵泉被风流云舍身成仁的精神给感动,也跟着豪气干云,不顾自己斤两,欲要御剑尾随而去。
“师父,姐姐,我要替我爹娘报仇…”
司空蕊突然一声悲哭,转跑向西面火光处,那群莽汉杀人放火,正在兴头上,见人便杀,一个个哇呀呀乱叫,反朝这边扑来。
“自寻死路,那也怨不得我们要造杀孽了…”
白长爻本不想与这些武夫动手,但他们显然是平素嚣张跋扈惯了,草菅人命,罪可当诛,是以顺天而为,成其果报。
风流云逃得够快,但毕竟真元未全,飞出数十里地后便力有不逮。
感应到身后寒气逼近,心下惴惴,听得四面八方响起阴恻恻的怪笑声:“风流老鬼,你这叛徒要往哪里走?”
只见数条黑色流光,如丝线一般拦住风流云前后上下的去路。
流光一卷,幻成一个个嘿嘿咧嘴大笑的夜叉魔怪,飘浮不定。
风流云本还想辩解一番,然见来者是那黑帝门下的鬼魂,这阴儿早先在那阴儿窟与自己便有过节,且还为道门老祖游清玄所伤,一直耿耿在心。
好不容易有此报复机会,黑帝自不会放过自己,趁这群魔兵还未结成阵势,风流云急停下来,双手结印,口爆一句:“去…”
但见其身后顿时生起五色毫光,那毫光乃是黑魂的庚金元力所凝聚,威势虽远不及师父风尘子的无极剑法,然自有剑道正宗的气度。
那毫光剑气有如实质,五色光剑“嗖”地一声窜将出去,在漂浮的魔怪中间一阵飞龙夭矫。
纯正浩然的剑术之中又融有正统道门秘法,一股股至阳真火直将魔怪们炙烧得皮焦肉烂,鬼叫连连,不多时便融为了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