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入夜,坐在窗前,对面是被松荫遮住了一角耸立的大厦上璀璨绮丽的霓虹,除了闪烁的轮廓,都淹没在无边的夜里。忽然想起前夜的月来,那是鲁迅《故乡》中怀想少年闰土时的月,黯蓝的天空中,金黄沉静的一轮。这个或许算不上一轮。中秋刚过,月的右上角隐隐有些残缺——恰是这残缺,蕴藉着真实的美。那是伴过我少年时的月,那夜他停在东山顶上,为夜游贪玩的少年,将山村的小路铺满光亮;那是为秋收鼓劲的月,拉玉米的拖拉机在田野里、村路上往来轰鸣,万家灯火,炊烟袅袅,还有场院里的喧哗,厨房里锅碗瓢盆的铿锵,爷们儿的咒骂,孩子的哭闹,公鸡不知所以的鸣叫,最后都安静于天地间这清凉的银辉下,再现于那些鼾然的梦里。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对于游子,有了月,就能常常看到故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