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视之前半小时,父亲由长我18岁的哥哥搀护着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头突然疼得厉害,我不知道老父亲这两天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体会他老人家了。父亲问了大姐的情况,我们说:医生说了情况不是很严重,这会儿打了麻药过几天就会好起来。这个谎言不知道父亲能看出几分。
探视时间到了,我紧握着父亲的手来到大姐床前,大姐因为高烧嘴边起满了水泡,头上带了冰帽,我把父亲的手放在大姐的手上,然后在大姐耳边说:爸爸来了,如果你听见就动动手指头。大姐毫无反应,只有各种仪器在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老父亲擦着泪呼唤着大姐的名字,我扶着父亲走出来,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们劝他早点回家休息,医院这边我们盯着,父亲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愿离去。
晚上医生给我们详细说了大姐的伤势,脑干出血,胰腺炎,腹腔感染,髋骨粉碎性骨折,瞳孔一直放大。但就其中一样就可能要命,何况这么多种结合在一起,救治的希望很渺茫,就是命保住了,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如果救治,费用很高要有心里准备。我们一致表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会全力以赴。谈完话我们都沉闷着,植物人,一个离我们遥远的概念,可能会发生在大姐身上,太可怕了。怎么办?
三天了,输血再输血,估计大姐身体里的血都换了一遍,为了增加免疫力人血白蛋白也开始使用,费用已超过5万,后面的费用还是无底洞,我们必须先筹集药费。第一天肇事车车主信誓旦旦说,药费他们负责,交了8000元的住院费。此后的几天再联系就有了各种借口,连面也不见了,救人要紧,不能指望车主,我们要自己想办法。
我们开始联系至亲的各家各户,能出点尽量出点,从高龄的父亲到最小的侄子,外甥女都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来支援,父亲将2万钱用手绢包了又包交给外甥女,我们都感到难受,这么大岁数真不该承受这种痛,但大姐如果挺不过来,那父亲将承受更大的心头之痛。望前看,望前看,不要管结果如何。
大姐继续沉睡着,脑积水越来越厉害,医生建议脑部引流,大姐一头乌发也被剃成光头。看着引出来的脑浆,我们都非常害怕。医生用手电照着大姐的眼睛还是没有反应,我们只能着急地等着,一张张催费单交到我们手上,每天最少一万七八,最多2万多,钱在这儿已是一个数字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