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曾如清风

虽然每天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却很少见他有过开朗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清冷,低垂着的淡淡的眼眸也总是轻易的将他从人群中隔开。

我偶尔会在众人低垂着的脑袋中看到他,寂静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翻阅着搁在腿上的庄子。我有时候在想,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不在乎任何事,像是未经沧桑而心无一物的桩子。

我总是莫名的对他产生好感,却也被束缚在点头之交中。我总觉得自己还是很弱小,看不到他看到的风景。我想,这样的一个人,应该在等待一个触动他的目光,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的样子,眼眸总是低垂着,像是睡着了,更像是在走进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会是一个沉默的世界吗?

那一次破天荒的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无意中提到在我男朋友的电脑上看到我的样子,觉得我很好看,我的脑子突然就断了一根弦,一直在回荡这句话,而这段对话我无论怎么回忆也记不起如何结束的。

后来,我们却是鲜有联系。

我偶尔会在寂静的夜晚想起他,会给他打个电话,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想我和他是熟悉的,这样的想法让我保持着两年断断续续的联系。直到很久以后,我忍不住问他,他才尴尬的和我说,我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的女同学。

又到了秋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想到以前打电话时,他的无话可说和我努力配合的心塞,我给他寄了一封匿名的明信片,上面写着与我无关的励志话语,地址也是从网上搜到的,像是为了心安似得在上面附了他的电话,也许,我还是希望他能收到的。希望在他纯粹的生活里,填补上一点空白吧。

只是没有发觉,原来他恋爱了。原来,他也会恋爱。

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跌落凡尘?

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便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挣扎在结束的感情里。更没想到,他会来我这边疗伤。

可能,是我刚好出现在那里。

来这边的两天,我几乎24小时作陪,竭力专业、高深而淡漠的样子和他讲一些人性的弱点,善与恶,甚至是我很久没有在提起的初恋。不停地交谈,不停地验证,不停填补时间上尴尬的留白。

直到他走的那一刻,我不敢回头,我发觉我已经开始思念这种感觉了。压抑着还是忍不住找了个由头给他打电话,两个小时的胡编乱造与小心翼翼的试探,打完后更是压抑空虚,焦虑不能够自如的掩饰疏离的感觉。

找着借口假装有矛盾了,自己骗自己,矛盾的世界只有自己,没有人与我辩解,留下的就是那么一句淡淡的早点睡,晚安。

忍不住,还是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个打电话的理由,帮他分析情感创伤的自愈要点,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我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我恭喜他,恭喜他以后再也不用麻烦我给他指点迷津了。

他谦虚了几句,说要聊聊我的事情。我哑然,看着手机,看着日期,10月14日。一顿你来我往的胡侃,我不经意的和他说,今天日子不错,你委婉的来拒绝我一次(我对你有意思),我等着他的回答,他起初没懂,后来他懂了,后来就是我懂了。

其实,我一直都懂,就是想要一个肯定的回应,那一刹那,我轻呼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那么久的焦虑折磨都在那一刻离我而去,我想说祝福你但是我还是说不出口,我想说谢谢你,可我还是不愿意那么矫情,于是,我嗯了一声作为结尾,听着你挂了电话,我也开始陷入了沉睡,应该是一夜无梦的。

你曾如清风拂过我的耳际,却不曾停留,我仍把这种感觉记在了心里,偶尔咀嚼着、鉴赏着。

我想要成为的那一缕清风,我想努力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可以自信的站在你的面前,与你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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