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很零星的想念散落在特别突然的角落里面。安静的。也不深刻的。可是自己也知道。心里的暗涌。假装很轻巧平和却是不能碰触的难过。
母亲照例包了饺子。她说今天是老年人的日子。天气也开始少了暖意。然后母亲突然笑了起来。她自嘲说这饺子如今只能是包给自己了。老了。老了。之后的空气就忽然安静下来。
母亲并没有提起外婆片语。我也在旁边插科打诨着声东击西。说着饺子皮的感觉。说着饺子馅的味道。说着隔壁邻居的孩子。说着晚间播出的电视剧。说着可能一文不值的理想。也说着养的盆栽生命力的顽强。说着说着。饺子已经要到了下锅煮的时候。
晚上握着遥控器刷手机。也许对面的你也并无两样。母亲和我同坐但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没有代沟。没有不熟。我们只是这样比较舒服。我有我的字可写。她有她的书去读。文艺母女。我随便就起了称呼。至于认同。母亲都还不知道我是这么定义我们的。
母亲抢过遥控器后。定格在了中央电视台文艺频道。这可能是她那个年纪的人都无法改变的气质归属。我是什么都好的那种观众。偶尔吐槽。就是不想空气过于干涸枯竭。而此刻的注意力不自觉的集中在手机的一个话题里。就更没在意母亲那一边。
话题里说的是关于重阳节的倍思亲。只言片语中含有大量泪水促成的那种酸意。有一个孙子辈的孩子。说是每年和奶奶都会拍照留念。可是九宫格的最后。人物忽然变成相框。酸意是毫无征兆的极速上窜。不过人的下意识总会想要先忍一忍。于是我选择抬头求助身旁的母亲。
平生第一次。看见我最熟悉的人。脸上是我最陌生的表情。母亲或许因为太想控制声音所以已经根本发不出声音。大滴大滴的眼泪让人恐慌。本能的。我抱住了她。
母亲在颤抖。手却指向电视的方向。屏幕里是几个稚嫩的大学生。没有主持人。轮流自述着他们的状态和家庭。然后镜头切换成父母。长辈们化妆成了很老的模样分别站在自己的子女面前。那一刻其实不用说什么。即使知道是电视节目。心还是会抽空。
母亲说。乐乐。妈妈的人生已经没有来时的地方了。我知道。妈妈此刻是想念她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