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说龙族1是将屠龙的任务摆在所有人面前,龙族2则是将这一使命进行质疑。
龙族为什么非屠不可?
无论是耶梦加得死前的呢喃“龙族和人类一样是降生在世界上的孩子”“更大的危机还在酝酿”,还是芬里尔和耶梦加得之间的亲情都告诉我们,龙族并不是人类完全不能理解的种族,他们崇尚力量,会因为不认可对方的力量而将他人杀死,但他们又有感情,会为同族的死亡而哭泣, 会陪伴自己的亲人走过漫长的复活时间,一次次同生共死。
说起龙族的悲剧不得不提“血之哀”,龙族2里血之哀已经不是混血种与人类之间隔阂,纯血种之间也会因为强者需要吞噬弱者这一规则而产生血之哀。从此看来,不应该说成为混血种/龙族后会获得血之哀,而是反过来,龙族自己将自己困在血之哀的牢笼里,并把这一牢笼传给了混血种。诺顿和康斯碳丁,耶梦加得和芬里尔,现在已经稍显眉目的路明非和路明泽,自黑王诞生下分管火土风水的四王并定下强者(并不一定是武力)吞噬弱者的规则开始,这一命运的枷锁就开始套在他们身上。无论陪伴你多久的亲人,在跨过旷古的时间后,你们终将被死亡分割,带来死亡的正是你的亲人。这种命运像是言灵,一旦被启动就必须服从。
从这一视角看,《龙族》被俊男靓女爱情纠葛掩埋的,是一个种族深远的悲剧。有人好像说过,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想可以再补上几句,“让人感受美的东西凋零带来的痛苦”。这一点在路明非身上体现出来。表面上路明非的不幸的原因是他是一个窝囊废,如果他能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如果他有像凯撒、楚子航那样的家境,如果他的父母不是乔薇尼和路麟城,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每每感觉自己在为别人做嫁衣,又因为不想表现地太直白遭人怨恨而选择缄默,最后接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样。给予路明非一切呢?那这本书就应该改名叫《靓女爱上我》《总裁的小娇妻》《最强特工》之类的。可它偏偏叫《龙族》,路明非就是龙族身上血之哀的代表,也是混血种身上血之哀的代表,这种命运无法抗拒。如果路明非在诺诺来之前赌气从舞台上走开,或者把赵孟华打一顿,抢走陈雯雯,结果会不同吗?就像夏弥说的,把婚车的车轴一拳打爆。之后呢?之后陈雯雯还是会在赵孟华遇难的时候想起他,之后诺诺依然依偎在凯撒的胸怀里,之后的之后他还是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那为什么不选择接受?可笑的是,现在的人已经把这种想法当成懦弱的体现,掀起“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风气,然后把无材之人吹到更高的地方让他们自由落体而死,没人关注地死去。这种忽视对身处其中的人何尝不是另一种血之哀?想要跳脱出这一牢笼,只有接受亘古的孤独,眼下,就是路明非接受他拼命改变却无力改变的一切。现在他还有人相助,但人永远是独立的个体,总有一天他会独自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孤独,就像无数龙族曾经面对过的一样。世界上最难受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我曾经拥有一切,如今却飘散如烟”。
每个混血种心里都有一个曾经活着的“小孩”,他就像人类一样,对一切抱着幻想和憧憬,会哭泣,会逃避,会不知所措。现在他死了,混血种获得了不用这么思考的特权,因为他们的能力能够几乎做到人类想象的一切。但没人会去尝试复活他,因为这样他们又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们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