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门遛狗,店里那只七个月萨摩耶,好动活泼,疯的出了门一路狂奔,差点拽不住,跑了二十分钟,绕过两条街,好容易消停了,踩着拖鞋疲塌塌的往回走。
在大理的日子昏昏欲睡,玻璃窗外便可见云雾苍山,然而本身最不喜欢上山爬坡,于是整日都窝在店里,看门外电瓶车跑来跑去。
坡路上有马车,远远的就能听见马脖子上铃铛一路叮铃响过来,载着游客提提踏踏不知往哪儿去。
老实说并不快乐,本身是想钻进某个山里不出来,没成想阴差阳错住在了古城边上。
人太多,便要讲话,偏偏如今话少的可怜,大概是年纪渐长的缘故,个体处于安全感极度缺失的状态,整日戴着帽子,好像挡住眼睛就可以不被窥探,又好像这样就能获取一点稀薄的安慰。
日子久了,便经常叫别人觉得阴沉臭脸,也没有辩解过,反而觉得分外省事,适当的表露拒绝,能够有效阻断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交流。
偶尔和朋友说话,也互相吐槽,被他批评最近不好好写字了,一团浆糊,刻意宣泄情绪,没灵气。
满脑子都是他最后的那一句,迅速脑补了一堆江郎才尽后的无趣生活,和普罗大众中最平凡最不特别的那一个。
无聊至死。
一时间又惊又恼,下意识的抗拒,气性上来连哭带凶,冲口而出说你别管我,撂了狠话关掉手机,坐在洱海边瞧着满湖的水藻掉眼泪。
洱海污染严重,阴天的时候同一片水库没有什么区别,而我和这片洱海一样,一点也不特别了。
发呆的时候时间过得分外快,云层厚重落了雨,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下来,两分钟浇冷静了,犹豫了又犹豫,打电话过去,没等他开口,先可怜巴巴的说我错了。
他像是早有预料,笑眯眯的问知道错啦,在电话这头小鸡啄米一样的疯狂点头,错了。
没事,好好的就成,别把你自己丢了。
有些抑制不住冒出来的愉快,摇摇晃晃的上楼,想着想着笑起来。
我偏爱此类大大方方的交流,感觉连带着自己也大大方方,许久不讲真心话,再说时便有些小孩子在家困久了,突然放出去外面撒野的心情。
很喜欢这样,平时很难向人示弱,然而不是没有,然后同样的,也珍重旁人递过来的示弱,会很认真的接住,然后认真的照拂。
曾经飞过半个中国去找一个人,在他住所楼下站了很久,从傍晚到凌晨,看着窗里灯亮了又暗下去,然后转身,在机场枯坐一夜,天亮离开。
如今这种不怀任何期待和希望的心情,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了,朋友说的没错,现在这样冷淡又不漠然的性子,都是从那个人身上学来的。
也碰上好多人说动心,说喜欢,说迢迢相赴,总有一天会拥抱你,笑着听,却不相信,不当真。
太明白那种能让人跨越山水来见所需要的巨大勇气和爱意,也同样晓得那时站在楼下的我,心里有多难过。
近乎强迫的精神洁癖,不论是什么样的感情,我都要最凌厉、也最绝对。
爱与诚是人永远的诉求,也是我生命中的光与火之神。
又也许应着物极必反的道理,如今也不再想,你我都知道,这些珍贵的品质,如今已经太难长存。
大概是因为写东西的缘故,所以也擅长讲很多情意绵绵的话,不说叫人死心塌地,却也足够温柔深情的哄着落泪。
长久下来,心里便明白那些表衷情的漂亮词句,哪里能有几分正儿八经的真心,也就对旁人嘴里的漂亮话免了疫,全当是听个乐子,兴致上来也搭桥穿线着配合两句。
一点都不当真,轻飘飘的东西本身就没有什么分量。
读了这么多年书,最偏爱同党这个词,虽然好像和它有关的也几乎是些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党同伐异之类,貌似都不是什么有褒义的好词。
然而对我来说这个词意味着的就是那种,不论发生什么,在何种境遇,你可以不问缘由不追过失,并毫不迟疑站在我这边的坚定。
我自认还算理智,并非惹是生非的心性,所以大概不会给你带来什么捅破天的篓子。
我想要的,只是那种被人坚定不移的相信、并且选择的感觉。
而我能回馈给这种选择的,便也是同样的珍重。毫无例外。
说什么呢,感君情深,能给的,都是真心。
End.
文/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