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吃过这个的请举手。
反正我是吃过。我们称之为“黄葛泡”,重庆话哈。我们说的“泡”,一般指聚合浆果,如山泡,三月泡,蛇泡,桑泡……均为果实,这个例外。当然,小时候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就以为这个也是果果。
梦中的黄葛泡长在一棵扁扁的如同断桥的黄葛树上,它临小河沟斜生着,不是一般树木的形状,犹如一块长了叶的木板,朝上的一面完全不长枝叶,都从朝下一面长了弯曲着向上生长。黄葛泡就长在那些枝枝丫丫上。至于为什么这棵黄葛树会长成如此模样,我倒是听相邻的老人说过。说是,这里原本是一棵好大的树,有一次在出蛟的时候,电闪雷鸣,一个闪电不小心一下子霹到了这棵树,被劈成了两半,大的一半直立却渐渐枯死了,只有这从主体剥离下来的一小片竟活了下来。初长的黄葛泡呈子弹状,一头大,一头尖,外面包裹了暗红偏点紫的厚实的东西,摘下来放嘴里嚼,既绵实又清脆,酸酸的,让人满口生津。记忆中是很好吃的一种东西。去年春天,走廊外一枝黄葛树伸将过来,在我眼前晃荡,突然想起,抓了过来掐下一个黄葛泡,我小心地放进嘴里细细的嚼,哎呀,酸味还在,却完全找不到当年的味道。不待嚼碎,我“呸”地一声吐了出来,满口涩味,几乎张不开嘴。我细细地瞧这手中的半截来,一层红紫,一层绿,样子没变啊,为什么记忆中的味道没了呢?在办公室说起,搭档捂嘴直乐,我问她干嘛笑得如此开心,她眯着眼说,她也摘来吃过,也是再也找不到儿时的味道了!
前天下着小雨,晚饭过后,我撑了伞散步回家。公路两旁种满了黄葛树。一些已经长绿了,一些却刚发芽,对,我们说的黄葛泡就是黄葛树的嫩芽。每张叶片外包了两张托叶,托叶早期红得深些,越长大,变得越淡,落地之时大多成了绿中带红,淡得紧了。
一路的黄葛树,有的刚褪尽去年的残叶,光秃秃的,有的嫩芽刚爬上树梢,有的才张开些许叶片,有的却已绿了枝头。瞧得多了才发现,主枝梢的“泡”要大些,长的叶片也多些,十一到十四片不等;而分支上的“泡”则小些,多为七到九片。我还碰到一棵还没落叶的黄葛树,数一数仍是这个数目,看来,黄葛树的叶子春天长了之后就不会再长新的了。我为我的发现感到惊奇,难怪,我们原来最爱攀摘的黄葛泡的老树会死,是不是我们老是摘它的嫩芽令它不能长出叶子,不能进行光合作用,不能制造营养,枯竭而死呢?也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