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无童话
“Bill哥,今晚收工食乜”
“去龙湾嗰边啦”
“听讲嗰边闹恶,唔系换地”
“唔换,衰仔怕乜”
“咁多几个人一条啦!”
“OK”
Bill向阿龙摆摆手,转身上公车去工作的地方。
舞池一片昏暗,头上的各种灯光射下,光影之中看得人群脸上的表情,加之各种姿势的扭动,疯狂的怪异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Bill坐在后台的阴影中,一只打火机跳跃在他的手中,斜蔑着双眼盯着舞池里,几个痞仔逗弄那个肤色白皙的男孩。
起身滑进舞池,向男孩靠近,不经意的用手搂住他的腰,几个痞仔见bill过来,啐了一口暗骂着离开。Bill低头看着男孩的表情,靠近他耳边:“不如我教你跳舞。”
男孩还未反应过来,bill一个响指,动感的音乐换成了一首缓慢的melody,bill缓缓收紧手臂,将男孩的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脖颈之上,说:“闭上眼,放轻松,跟着我。”
男孩听话的闭上双眼,bill将额头抵在男孩的额头上,缓缓的带起步伐。
这是一首papillon.
一曲结束,bill说了一句你跳得很好,便打算放开男孩。孰不知男孩手上并未放松,反而抬起头直直看向bill,你喜欢我么。
Bill眯着眼睛,忽然笑了,“教你跳舞就是喜欢你,我以后可唔可以教咯。”
男孩仿佛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手,轻轻的说了一声,刚才谢谢你。
Bill歪歪头走出舞池,阿龙扔过来一罐酒:“得啊Bill哥”
Bill斜眼,开了罐子:“救急,搅事仲得收场,对呢类都无兴趣”喝了一口皱眉,“走了。”
旁边阿龙急忙叫:“记得嚟龙湾!”
Bill招手“知啦!”
龙湾的夜市,深夜依旧吵嚷,只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哪一家放摊至1点,最迟12点半前各家都会收了桌椅回家,客人再多也不会接。
龙湾以夜市小吃出名,伴随着小吃甚嚣尘上的也有它一个古老的传说,龙湾地处H市的头部,相传当年清末江洋大盗遗留的金矿一案掀起的江湖风波害死了不少正直官员,白骨过多且均葬在龙湾。并且前时间龙湾殡仪馆又起风波,坊间人口也多相传龙湾风光不再,已成凶地。
Bill自然是不信的,看着龙湾仍然熙攘的人群。
这头阿龙拿着一罐啤酒喝,旁边的小鸡仔咋咋呼呼的说,“听讲老板个仔返H城,大佬冇接到人,将保镖都安插出去揾人喇。”
阿龙刚好拿起喝完的罐子敲小鸡仔的脑袋,“就你知道呢事,唔知边个女仔吹到风,你都敢讲。”
小鸡仔顿时不乐意了,“乜女仔,系正斗女朋友嘛,大佬闹嘅恶,唔呃你。”
Bill听到挑了挑眉毛,喝罢最后一口啤酒,问,“几时走。”
阿龙看了手表,“咁十一点半,还兄弟饮閪哂走罢。”
Bill不做声,当是默认,又重新开了一罐子啤酒。
一行人喝完即将12点,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便浩浩然离开。
Bill一人住,阿龙临走招手,“Bill哥走啦!”
Bill摆摆手转过拐角。
忽然眼前一黑,背后闷声一棍,Bill被打晕在地。
等到醒来的时候,Bill只觉得周身冰凉,浑身疼痛,后颈更是难忍的抽痛,头上依旧蒙着黑色的袋子,扯掉袋子Bill发现自己还是在龙湾,只是这条巷弄晚上的风刺骨的凉,bill揉了揉脖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一起步,便听见后面脚步的声音,走两步,窸窸窣窣,继续走,又是窣窣窸窸。bill稳住心神,心骂:衰仔不是吧。
抬脚便跑,跑到巷口忽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下意识的回头发现阴影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Bill浑身冰冷,大声说道:“你系边个!”堪堪稳住声音Bill仍旧感到舌头发颤。
对面传出声音,小小而缓缓:“我……我叫毓泰。”
Bill挑眉,仔细看向那阴影,似乎有什么反着光亮,便站起身:“你做咩?”
毓泰仿佛听不太懂,向暗处缩了缩,只说“我只知晓,我正和矿匪厮杀,奈何人数众多,大意之下被匪头刺中,便浑然没有知觉。醒来便在一个棺材里,上下无着。前些日子得机会便出来走动,苦于不认方向,摸不清道路,几日都在打转,偶然发现馆里的一条道可以缩身爬出。今晚得机会才出了馆,奈何有几个短布褂百姓皆见我便唤我鬼,惊讶异常跑得飞快。”
Bill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又眯着眼睛看向阴影中的那人。
心道真系遇上鬼?还是个清朝光头鬼。便换了国语问道:“你怎么遇到我?”
“我刚爬出来便见几人抬着东西向这边走,见了我便丢了东西跑得飞快,我瞧见是个人,便拖着来这后巷子。”毓泰如是说道。
Bill嘴角抽抽,这被鬼救了一命还真是第一次,看着对方仍然站在阴影里面,Bill顿时起了好奇心,“你能出来吗?救了我,也算是认识一场。”说完盯着那片阴影。
顿了几秒,毓泰走出来。
借着月光,Bill稍稍看清眼前这个好心鬼。
倒真是个光头,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不过这清朝鬼长得还算靓仔,个头不大但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鼻梁也是直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鬼的原因,脸出奇的白,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似乎还有血迹。即便如此落魄,这光头小鬼的腰杆笔直笔直。直到Bill看到他双脚,笑了一声,哈,连鞋子都没有,这鬼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毓泰见Bill盯着自己,觉得耳朵热热烫烫的,忽的又听得Bill一声哂笑,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我醒来便是如此。”
“你要回去那里吗?”Bill指着殡仪馆。
“不要。”
“那你有什么打算?”
毓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又抬头看看Bill,摇了摇头,“毓泰连为何来到此地都不知原因,更不知以后作何打算,只道走一步算一步。”
“那你先去我那吧,也算报答你救我一次。”
Bill咂咂舌,未曾想自己怎会说收留毓泰的话,转而看向毓泰。
毓泰睁大了眼睛,露出欣喜的神色,抱拳道“毓泰多谢兄台恩德……额,可否告知毓泰兄台姓名。”
“Bill。”
“……比……油?”
“叫阿B吧。”
“毓泰多谢阿B兄。”
“你还是叫比油吧……”Bill扶额。
待回到公寓,Bill打开灯,站在门口的毓泰惊奇的看着Bill,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将眼睛落在哪里,一副茫然的样子。
Bill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门口,示意毓泰穿上,待到毓泰进了门,Bill这才真切的清楚的看见毓泰模样,虽然衣服上下破破烂烂,瑕不掩瑜,鬼也能如此……靓仔乜。
就一张床,只能凑合一晚。
Bill早上顶着黑眼圈起床,一边刷牙心里暗骂,老子和鬼睡一晚就这成一副鬼样子,亏得这光头睡得倒好。
这边Bill洗漱完出来看着坐在床边的毓泰,毓泰穿着白色的背心坐了起来,昨天休息之前毓泰识大体的脱了破烂的长袍,此时露出的皮肤雪白,肩上脖颈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此时眼睛呆呆的盯着前方,似乎没有睡醒。Bill顿觉喉咙发堵,咳了一声,见毓泰看他,只好开口,“你感觉怎么样。”
毓泰茫茫然看着Bill,“不冷。”
Bill一想也是,殡仪馆的冰棺温度低得吓人,纵是穿越也冻死个鬼,亏他受得了。
“你今个在这里歇息,我出去一趟。”
“好。”
简单的交代家里的电器还有厨房用具等等,bill便出了门,七拐八拐走到算命瞎子那边,大清早晨瞎子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没精神,趴在桌上。Bill坐下戳老头,“盲炳,问你,世界有鬼乜,可以穿越呀?”
瞎子被戳醒很不舒服,骂道,“有鬼,你系鬼,Bill你衰脑壳啊。”
Bill骂,“就话你系老千,边个信你。”转身便走。
瞎子在后叫,“阿B返嚟!”
Bill回头,“做咩?”
瞎子拿出一根红绳子给Bill说:“揸住攞住,唔收你钱啦!”
Bill又骂,“盲炳跌钱眼内喇。”还是接过红绳,“多谢。”
瞎子摇摇头,又趴着睡觉。
Bill一边走一边脑子里想着晚间睡觉碰到毓泰的时候,手臂仿佛是有触感的,耳边也能感受到呼吸,并且毓泰皮肤是温热的,或许不是鬼也说不定,哪有鬼喘气的。
并且光头鬼睡觉老实安分,Bill想到卧室的夜灯衬出毓泰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形……忽然甩甩头,薅了薅头发,不愿多想,乜鬼不鬼,寻个衰仔打的头痛,睇骨场每日都要得罪人。
叹了口气,Bill还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光头,转角在三叔的茶餐厅打包了餐蛋面返家,到家门口忽然电话响了,是阿龙。“Bill哥,酒吧嚟咗一个人,搵你,晚间你一趟丫?”
Bill道,“边个?”
阿龙那边迟钝了一下,说:“好似系上次舞池里面嗰个男仔。”
“知啦,晚上返去。”
说完开了门进了公寓,将餐蛋面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径直朝卧室走去,开门便感受室内冰冷的可怕,并且看到毓泰穿了背心和一条昨晚Bill塞给他的平角内裤,浑身白皙并且近乎透明,此时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里,浑身不住的颤抖。
Bill一步朝前抓住毓泰的手,凉的吓人,连忙问:“你怎么样,毓泰?”
毓泰抬起头看着Bill,说:“冷。”
Bill此时浑身也被室内的温度激到一个寒颤,抬眼看了一眼空调,心里骂了一声,赶忙掀开被子找遥控器,恨恨的关掉制冷,又从柜子里找了一块毯子裹在嘴唇发白的毓泰身上,说:“去泡泡热水吧。”
毓泰点头。
调好水,Bill看了看靠在镜子前的毓泰,问:“毓泰,你能拿起什么东西吗?”
毓泰看了看洗漱台,伸手拿起肥皂,一个手滑,肥皂掉在地板上,Bill心道卧槽。
毓泰蹲下指着肥皂,问bill:“你是不是用这个洗澡?我闻着你身上好像有这个味道,香香的很舒服。”bill点头,毓泰捧着捡起来的肥皂,看着Bill“我可以拿起东西的,睡觉的时候也可以碰到你,刚才你抓住我手臂的时候,我也可以感受到你。”说完歪着头看着bill。
Bill关上水龙头,拿走毓泰手中的肥皂放在盥洗台上,又将毓泰身上的毯子抽走,对着浴缸抬了抬下巴示意毓泰进去。
毓泰瑟缩了一下,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Bill不做声。
Bill恍然,心说,百年顽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