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婆要给我戴绿帽

       左脚踏出门槛,右手摸出手机,给铁哥们钱可打电话。钱可经营一家小公司,算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对我没得说,打小就认识,这么多年来,我家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煤气瓶空了,米桶见底了,房子需要装修什么的,他几乎包圆了,我没少帮个他,牵线搭桥的不用说,引荐几个关键领导,为他的事业增加助力。

对他我自然不用多解释:母老虎发威了,我跟他说今晚哥们几个有酒会,你过来给我圆场,我在大樟树下等你们。钱可嗯了一声好,我挂了电话,不慌不忙叫了一台的士往老爷子处赶去。

  多年来养成了遇事冷静勤于思索的习惯使我处惊不乱。不然家有悍妇外有娇妾,都是醋坛高手,如何能把她们调理得服服帖帖?

  对男人来说,既得意而又吃不消的莫非女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了。倘若吃醋的女人美若天仙,男人也就威风十足,尽可睥睨天下。而女人貌若无盐偏又善于醋海翻波、兴风作浪,却也会令男人疲于奔命,应对失措。当然如果统驭得方,虽说不敢奢望享齐人之福,但使女人们相安无事,应接有序,不致对簿公堂也算是男人一种成功典范了。

  我可以说兼而得之,既有美人之醋令我心花怒放,也有无盐醋坛作浪,让我愁肠百结。幸而我有些手腕,虽然有应付不来的时候,倒也不至有下不了的台阶。

  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今年才三十有五,算得上含苞怒放倍觉珍贵。而黄脸婆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是晒干的豆腐渣失了光泽。

  黄脸婆本就面貌寻常,用面目可憎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生下儿子后,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僵硬发黄的脸蛋越发没了神采,皱巴巴的脸皮恰似浸水的墙皮,晕黄晕黄点缀了无数的雀斑;眼睛像久不擦拭蒙上油渍灰尘的咖啡色玻璃,毫无光泽;乳房下坠,晃悠晃悠似未充足的暖水袋;腹部也无缘无故堆积了多余的脂肪,抚摸时感觉就是一只巨大的沙田柚;臀部逐渐宽大从胯部硬生生突兀而出,活像一个畸形的桃子。再加上她常年蓬首垢面,性格泼辣,不加内敛,活脱一个天生上不得台面的悍妇。

  我也不知当初是吃错了药还是饥不择食,竟然选择了这么一个女人作为一生的伴侣。一想起每天回到家里面对她,心里就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如果早些儿碰到阿美,我的生活也就不会处于这种尴尬境地了。然而人生那里能十全十美,当初,我只是一个技术男,与黄脸婆待在一个街办工厂苦苦煎熬,那时候想到的是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安乐窝就皇恩浩荡了。

后来,时来运转,老爷子在官场突然发力,快要退休前竟然获得晋升,弄到了一个重要位置,并且在退休之前把我从工厂里摘了出来,也进入了机关。经过几年经营,加上老爷子的一些人脉关系,乌鸡变凤凰我坐上了市侨办主任的位置。

接下来,凭着我不断努力学习,去党校进修解决了文凭,从此脱胎换骨,深受领导喜爱,加上我年轻力壮,善于沟通,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前途不可限量。

阿美就是那时候进入了我的生活。她是我分管的行业中一个小职员,一次工作中我们有幸一起吃饭,受领导委托向我进酒,我酒量本来就是用海来形容的,她又是天生那一种心动加行动的类型,一见就喜欢,一喜欢想拥有。阿美人长得漂亮,偏偏酒量也上得台面。当时我们连干了好几杯,面红耳赤,酒醉心蜜,话就多了,由生疏变熟络,由远及近,距离一点点消失,仿佛热恋中的男女。旁边的人也趁机起哄,很有点像洞房花烛夜的气氛。我们相见恨晚情意绵绵,彼此的眼神里写满了亲近与渴望。

阿美是从边远小城来,在一个国家不承认文凭的学院毕业后应聘进入公司,她孤身一人,越发叫人怜爱。那一顿饭局就是我们的缘分,从此我们多了可以避免的工作业务来往,情愫或明或暗地只多不少,终于有一天她把我领进了她的闺房。啊!嗷!令我意想不到的她竟然还是云雨初试,一场暴风骤雨,留下落红些许。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良辰美景岂可虚度。三天两天温柔乡里踯躅,沉醉不知归路。在阿美身上,我找回了年轻,找回了激情,找回了当初缺失的青春与火热。阿美也知道我名草有主,说芸芸众生,男人无数,她就独独无法舍我而去,我不是书生却有书生气质,身处官场却毫无官场的鄙俗。她的话我当然不会全信,但不可不信,像我这样一个正在上升的小官自然处处谨小慎微,上逢下迎,在女人身上更是精益求精,孔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官场嘛,本来就是修炼场独木桥,说不上好人说不上君子,大家都是如履薄冰奔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人人力争上游,你想上进就做不了君子,你挡了人家的道,又或者踩着别人上了位,自然就是大家口中的小人,你当君子就注定被挤进冰窟里,大家都是自我保护,仅此而已。因此,我虽然有好美之心,却也不愿在女人身上栽了跟斗,所以对待女人我也像对待官场一样警惕。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同样,防女人与防小人是相通的。我在女人身上锻炼好了同样可以在官场施展。

值得庆幸的是,阿美要求不高,名分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只求我不误佳期。当然我得好好表示,或多或少对她加以照顾,不久寻了一个机会让她领导重用了她,她那个领导是我的小学同学又是要好的哥们,自然处处罩着她。之后我寻了一个机会,在一个托我帮忙的房产商那里,以非常优惠的价格为她买了一套安静方便的住所。

拿到房间药匙的那天,她身受感动,从此对我更加情深意重,温柔体贴,问寒问暖无微不至。隔上一两个小时,她不是给我打电话,就是来一条短信。卿卿我我浪漫情怀像一罐食之不尽的蜂蜜,那种喜上眉头,甜在心头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时下说,对内红旗不倒,对外红旗飘飘,这话有一点趣味,也似乎蛮有道理,却没有实际的意义。红旗飘飘,自然要插得牢,红旗不倒,更需江山稳靠,能引英雄折腰。黄脸婆早已失去了吸引任何英雄本色的实际,也无蛊惑我心的精神力量,只空留响应之类的号召。可是我连号召也不愿响应,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家中酿下陈醋,地税要缴足,国税绝对不能免除。虽然时常以工作为由,设法推诿,黄脸婆还是起了狐疑。好在黄脸婆本身需求似乎已经衰退,要求不太过分,儿子占用她不少精力,虽略有饥渴之象,也懂得家庭大事,不以床第为本,以支持我的工作为重,时常给我安稳启迪,偶尔熬些补品还辅之以名贵壮阳之药虚席等候,以收用效。可惜墙内栽花墙外香,种粮食的喝米汤,黄脸婆没享用多少,阿美却当仁不让,性伦之福不下床。

说起来黄脸婆也不是全无是处,脾气好时,温柔不下阿美,虽有东施效颦之嫌疑,倒也不失操家贤惠之本真。黄脸婆也喜欢看书,知书达礼四个字刚好占了前面一半,可惜知书二字相当僵化,后两个字只有在我使用怀柔政策时,可以见到一些初步成效。对于我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公,既是她对外炫耀的资本,更是她苦心经营的对象。早些天我陪同省里来的领导喝酒,席间喝高了,禁不住趾高气扬,谈兴侃侃,领导点首夸张,说我很有才,又健谈。领导是个书法家,酒后挥毫泼墨,赐我字幅,待我拿回家中,黄脸婆仔细盘问,我有些洋洋得意,黄脸婆就好言相劝,说什么以后千万不要在领导面前喝醉啊,说领导也许话中有话啊,夸你有才健谈也许是说你夸夸其谈,没有实才。黄脸婆的话也不无道理,为官之道最讲究虚实圆通不露真相,看来我还是有些浮躁,难以尽得官场要诀。此后再陪同领导喝酒时,黄脸婆就不时发来短信,虽然有些啰嗦,卖弄书上看来的理论,虽是纸上谈兵,倒也有些真知灼见,也是为我着想,仅供我参考实践。当然黄脸婆另有深意,怕我又在外面风流,防患于未然,来一个遥控监测,以探虚实,以图不时收效。黄脸婆一直怀疑我有了外遇,其肯定程度达到四个九,剩下一个万分点只是自我安慰,不愿与我分道扬镳。

自从阿美用情日深,难以空守闺房,想我成痴迷状,化思念为醋。即使温存之后才分开,也不时打来电话。偶尔黄脸婆接了,阿美就急忙挂掉。开始时黄脸婆尚不以为意,以为打错了,我也嘱咐阿美不要再胡闹,阿美当面答应,可是一到晚上孤身一人时就乱了方寸,不是打手机就是固话,黄脸婆也终于有所察觉,开始同我大吵大闹,我自然百般辩解,只要不承认、没有落下实质把柄总是能够收拾残局。无奈之余,黄脸婆把固定电话报停,说什么固定电话座机费比手机还贵,其实她是图耳根清净。我自然求之不得,免得天天闹得大家辗转反侧,家中不得安静。

  黄脸婆报停电话只是其中一招,接下来便是向我家老爷子汇报,老爷子自然倒向她,几次找我谈话。使出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怀柔政策来。我一个久经考验的党员岂能临阵妥协,更应保持岿然不动的本色,应付老爷子我绰绰有余。

  老爷子,你也知道,做了官就身不由己,想当初你不是也经常不在家里,不也是工作需要,难道说背着妈找阿姨去了。

  老爷子被我回得够呛,恨恨地骂一声,王八羔子,说起老子来了,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反正我知道如今已经不同于我那时了,你好好做人也罢,你胡来也罢,小心不要自毁前程,更不允许欺侮你媳妇,若有一天听到你们说离婚二字,便是你我断绝父子关系之时。

  黄脸婆这一招不奏效就开始来硬的,大吵小吵瓷盘敲,锅飞盆倒声浪高。这一招纯属无理取闹,没有抓住我的把柄,我意志更加坚定,丝毫不会动摇。家呢?温暖既然越来越少,呆在家里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黄脸婆无可奈何又来软招,无师自通,殊途同归,也用上阿美那一招,招法相同,造化迥异,所谓东施效颦,怎比阿美的魅力与实效?黄脸婆嘘寒问暖,电话遥控,限我天天做工作汇报,比上级领导还要严格,比秘书还要周到。又以善言相劝:罗铎,你现在年轻,大有作为,不要在女人面前栽跟斗,你看看,杂志上这个酒厂老板堕落败坏,结果沉入深渊,还有这个法院院长情妇一大堆,最终害了自身。走错一步,全盘皆输,贪图风流品德败坏最后不是枪毙,就是关进牢里。你若一意孤行,你能外面潇洒,我也可以去找男人,我也给你戴绿帽,到那时闹翻了,于你这个干部名声也不好听,好多家庭就是这样毁灭了。

  她这话我不爱听,说得有些太过分,我懒得理她。拉倒呗!也不想想她老公我是谁?同床异梦,虽然她知道我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她哪闻我外面叱咤风云的威名?我又怎能同那些狂妄之徒相比,我可是调醋高手,情场上云悠雨畅,对付女人游刃有余。嘿嘿!只有我最要好的朋友们才清楚我罗铎非池中物。

  但她最后一句话使我起了狐疑,想当初我们同在工厂上晚班,嘻嘻闹闹,躲在库房里寻欢作乐,如今她身边有不少男同事,她又风风火火性子粗,还爱打打闹闹开玩笑的,虽然姿色平常,床风曾经相当凛厉,再说百货中百客,说不定是她一时失口或有感而发也不定。我决定突击行动,以求一劳永逸解决难题。希望和失望是亲兄弟,对外打架亲兄弟,继承大统是仇人。几次下来不但没有抓到把柄反而让她窃笑连连、恨声喋喋,弄得我几近破釜沉舟了。

  罗铎啊罗铎!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自己风流成性,反而拿起我的把柄来。黄脸婆脸上写着十分气愤,却终掩藏不住万分的得意。

  去去去,我好心没好报,好心来看你陪你,却被当成驴肝肺。我一句话打开了,我有些狼狈也有些失望,难道我真希望自己的老婆偷汉子?我真不敢剖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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