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460,11-5-3,告子章句上5-3》
【公都子不能答,以告孟子。
孟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将曰:‘敬叔父。’曰,‘弟为尸,则谁敬?’彼将曰:‘敬弟。’子曰,‘恶在其敬叔父也是?’彼将曰,‘在位故也。’子亦曰,‘在位故也。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
今天是丁酉年庚戌月戊寅日,八月廿九,2017年10月18日星期三。今天是母亲诞辰纪念日。妈妈说"你要做明德的文诚",言犹在耳。愚钝如我,直到按照日课方法,一句一句学习儒家学问,如此两年后,才明白何谓"明德"。虽晚至中年方有所悟,不敢相忘,一息尚存,不敢中道而废,画地自牢,以此为志,不负亲恩。
尸,是祭祀仪式中的一种角色,扮演已逝的先人。斯须,是暂时。
上一节讲到,孟季子辩说,你说义主于敬,敬由己出,所以义在内而不在外,可是,你一会儿敬长兄,一会儿敬同乡,敬来敬去,可见你的敬是根据外物而变,没有定数,怎么能说"义在内"呢?分明是"义在外"嘛!
这一节讲孟子的破解之法。
公都子答对不上,就回来向孟子报告此次辨论的情况,孟子教他说,敬长之心,本就在内,孟季子以为在外,这个观念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不能论辩的。
你可以这样问他,弟弟和叔父都是至亲,你敬弟弟呢,还是敬叔父呢?他会回答说,家庭之间,尊长爱幼,应该尊叔父。
你再问,如果弟弟是祭祀仪式中扮演先人的角色,你敬谁?他会回答说,宗庙之间,最尊贵的是先人,叔父虽尊而先人的角色更为尊贵,应该尊敬弟弟。
你再问,你尊敬弟弟,就压制了对叔父的尊敬,你前面说"应该尊敬叔父"又体现在哪里呢?他会回答说,我所说的尊敬弟弟,那是因为他正处于祭礼的象神角色中,所以说尊敬弟弟并不是把晚辈超越长辈意义上的尊敬。
你就可以按照他的逻辑结构下结论了。你也就说,"在位故也"。
我特别喜欢这句"在位故也",把特定的时空作为布景,就是"在位故也"。
由一句"在位故也"统领全局,格局顿开,我们常说"理论联系实际",这句"在位故也"犹如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理论和现实之间厚重的山门。
孟子接着教公都子说,"在位故也",前面我说先给同乡斟酒,也是因为同乡处在宾客的位置上,不是把关系疏远的人无缘无故就放在亲人之上。家庭之间,对长兄的尊敬无时不在,这叫做庸敬。学习《中庸》时,程颐老师下的定义是,"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也就是说,庸就是定在,好像准星一样,不变的那一个叫做庸。庸敬就是不变的尊敬,定在的尊敬。
"斯须之敬在乡人",意思是说,同乡是客人,以客为尊,暂时以同乡为敬,这叫做"斯须之敬"。
对比一下"庸常之敬"和"斯须之敬",敬长兄和敬叔父,属于庸常之敬,敬同乡和敬弟弟,则属于斯须之敬,就是说,因事制宜,通权达变地处理关系,都是从心中发出的,判断是人心所发,所以"义在内",这么说,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与滕文公、告子》南怀瑾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