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热,我们便选了烧烤摊里为数不多的凉快的位子坐下。爸爸点好了菜,又问妈妈要不要喝酒,妈妈迟疑了一会儿,爽快地说当然要喝,于是爸爸也给她要了一扎啤酒。这家店很火,店里的客人太多了,所以上菜会有些慢,好在酒上的很快。爸爸一把把酒杯拿起来放到嘴边,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再看妈妈这边,她端详着桌上的一大扎啤酒,不禁感叹到:“唉,怎么这么大一扎啊!”妈妈拿过被妹妹扯烂了包装的那套餐具,把酒倒进杯子里,轻轻抿了一口。她又扭头看了看玩手机的我,随后又拿过了一个杯子倒上了半杯酒,推到了我的面前。“你怎么能教唆我喝酒呢!”妈妈笑嘻嘻地看着我,嘴里一个劲念叨让我喝几口,我并不喜欢酒的味道,便一直不肯接受。我们点的东西也慢慢上来了,爸爸妈妈还在就着花生毛豆喝着他们的酒,我则独自一个人低着头静静吃着串,只是偶尔抬起头去逗一逗妹妹。妹妹的碗里满是爸爸妈妈帮她撸下来的串,我看着她一点一点把碗里的东西往嘴巴里送,她却看着妈妈手机上的小视频。
食物一点点地上了过来,爸爸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叫了妈妈一声:“哎,咱们是不是还有东西没上呢?”妈妈只顾吃饭喝酒了,并不知道都点了些什么,她只好摇摇头,“你手机上不是有订单嘛。”爸爸拿起手机看了看,少上了一头生蒜,爸爸朝后面的服务员喊到:“服务员,我们这还差一头生蒜呢!”服务员正忙,手里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您等会啊,一会儿就来!”听了这话,爸爸又继续低头喝他的酒。可是过了许久都不见服务员的身影,爸爸的酒也已经见底了,爸爸立马起身走到前台,“再来一扎雪花……我那桌还差生蒜没上呢。”前台指了指旁边一个破旧的纸壳子,那纸壳子已经被油烟熏黑了,在庭院的小角落十分不起眼,爸爸走过去看了看,里面都是蒜,他挑也没挑就自己拿了两头蒜回来。那时我才知道所谓的生蒜就是完全没处理过的蒜,外面一层一层的蒜皮完全没有动过,上面还挂着泥,拿起来就不停地掉土渣子。爸爸把蒜放在桌角,又喝了几口酒,他看了看桌上的蒜,下手剥了起来。爸爸剥蒜的时候,服务员拿着蒜走了过来,看见爸爸手里的蒜她又走了回去。
爸爸剥出一颗蒜,就着肉串在嘴里咬去了半颗,我看他又要去剥第二颗蒜,可又把面前的蒜蒜都扒拉到了一边。正当我疑惑时,爸爸又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啤酒往我这挪了几步。我回头看,是三个端着酒的男子,他们很快就走了过来,一见我爸就提高了调门喊“贾总”,他们流畅地把手里的两瓶啤酒放在了我身前,又举起另一只手的酒杯。他们没有立马喝下去,而是把酒端在胸前一个劲儿和我爸搭话,要说哪句有用,不过是“以后工作上还靠您多照顾”。正当我心里暗暗想爸爸日后肯定也不再来这家店的时候,妈妈又把酒杯推了过来,在我耳边说:“快起来给伯伯敬酒!”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话,就坐在座位上不动,不想因敬酒而让自己尴尬,妈妈还在旁边不断地把酒杯推过来,我一次次地拒绝,妈妈语气越来越急,我低头吃我的饭,好像没看见这一切。
那三人跟爸爸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们手里的酒也没喝,爸爸也没有喝,就是干举着累自己。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外人走了妈妈压不住火,可我再扭头看妈妈,她不过在认真吃串,我那杯酒就静静地摆在那。爸爸又递给了妈妈一瓶,妈妈说她喝不了那么多就没要,我端起酒杯,喝了半杯,过了一会儿,又喝了半杯,就这样喝了两三杯的样子。爸爸妈妈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好多,甚至干脆就不说话了,那边妹妹还在开心地看小视频,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家吃得很专注,一心都只扑在了食物上,丝毫不愿去理睬周边的事,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了,剩下的饭吃的很快。爸爸结好了账,我们便领着妹妹往外走,路过之前那三个人的桌子,爸爸上前说:“你们吃着,我们先走了!”那些人应了个茬,我们就继续往外走,等走到了外面,妈妈随口说了一句“以后看见他们这些跟你爸搭话的记得叫伯伯”。我回了一声“噢”,接着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