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雨大作,即使我披着雨衣,穿着雨鞋,戴着雨帽,还是要撑了一把雨伞当作盾牌,急急埋头向前冲,看着脚下的地面从潮湿到每一步溅起的水花声都在雷雨之中不甚清晰。
浸湿的地面黝黑黝黑,积水包裹着它,反射着苍白中略微泛黄的如豆灯光。街道不宽,窄窄的人行道在一条单行的车道两边,小巷迂回转折,不多几步就要直角转弯。两侧的街道在昏暗漆黑的夜色中,花岗岩包覆的建筑物仿佛在缓缓逼近,如同审判时,慢慢围上来的判官,粗粝的表面冷漠而凝重,动作迟缓却避无可避。
小巷仿佛走不到尽头,我紧紧抱着我的黑色公文包和伞柄,不适时地想起言情小说里的一句“仿佛要把ta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脑洞不给消停,加紧了步伐。
纵然有着许多雨具的保护,我还是感到自己早已湿透,雨衣紧紧粘在身上,脚浸淫在水中,脚趾紧缩着蜷起,两只手和裸露的脸颊麻木着,仿佛只剩下胸口还有些热气儿。
终于,雨渐渐小了,地上的积水也很快排走,只留下浸湿的黑色铺装,灯光中的暖黄浓了一些。
走过拐角,却袭来一阵猛烈的旋风盘旋而上,我还来不及反应,保护我的盾牌却成了帮凶,身体被伞连带着甩到空中。我看着眼前突然的腾空,脑子却还不愿意接受,愣愣地瞪大眼睛,一瞬便被拍在高墙上,剧烈的疼痛让我一松手,伞便旋转着飞向了远处漆黑浓稠的夜空。原本高高的路灯此刻却好像比我还低上一些,风如此猛烈,我牢牢地贴在墙上,四肢还保持着撞上来时的“大”字状,毫无遮挡迂回的,冷冷的狂风夹杂着雨点击向我的脸面,捶进我的胸口。
渐渐的,我越来越薄,看着苍白的手变成了纸片,我却感到胸中满溢,寒冷广阔的世界涌入了胸口,仿佛一睁眼就要从眸子里漫出来了,漫出时似乎还有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