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们搬进了那幢楼,因为把所有的钱全用在买房上,所以也没有装修,铺上地板买了生活必需品就住上了。
光工作的地方离家远,我又没有工作,经常是一个人在家发呆。外面还是那样到处是灰烟,草开始绿了,意味着供暖期就要结束了,有了一点的绿意也带出一点凉意。
我站在书房的窗前向外看,还是看不到河堤,但是看到了对面楼的塔尖,那是一个尖顶的塔尖,四周是玻璃窗,虽然好看,可是很奇怪,这个塔尖能用来做什么呢?四面都是玻璃,从哪上去呢?或者只是装饰?光回来我把塔尖的事告诉他,他说我在家闲着没事瞎研究,他说那只是为了建筑风格需要而设的,没用的东西。我也这样想,如果去掉了塔尖,那这幢楼就不象城堡了。
我也想出去找工作,光说,那就在附近找吧,两个人都在远处工作还要家干什么,总得有一个人在家才行。我觉得有道理,可是这附近能有什么工作好找?望望外面的灰烟我就打退堂鼓,脚怎么也迈不出家门,唉,我们还要每个月还房贷。
我站在阳台又看见了那个广告牌,“我很看好你哟!”是的,光很看好这个地方,我也应该充满信心才行,我戴了一条围巾出了门。天不是很冷,只是有点凉,而我戴围巾纯是为了挡灰烟。
光说,出了小区往北走有一条街通向镇里,那是个热闹的地方,我一直不信,这么荒凉的地方谈什么热闹,所以一直没有出来。走了能有半小时,沿途都是在建的工地,虽然没见哪里热热闹闹的开工,可是风一吹到处是灰烟。
到了光说的那条街向东走,有一些已经建好的楼盘,看楼上阳台什么也没有,就知道没住几户人家。就这样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了光说的那个热闹的地方。
这边灰小多了,有老人和孩子在小区门口闲逛,原来光所说的热闹不过如此。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看到人了,人是一种群体动物,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住时间长了,有一种不安全感。
我觉得心里安慰多了,不知不觉又走出很远,发现了菜市场,还有商业街,光没骗我,这边还真有热闹的地方,还有好多商家门口贴着招聘的字样,我满怀喜悦地进了几家应聘,并留了电话。
晚上光进门就闻到菜香,他吃惊地望着手里还提着的菜,搬来这些天,我足不出户,连菜都是光下班捎回来的。我接过他手里的菜,把他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今天啊,我出去转了一圈,还应聘了呢!没想到这附近还有很多商家呢!”
“我就说嘛要你出去,其实这地方也不错的,要不这的房子原来能卖那么贵吗?好多城里买不起房的人全在这边买房。”
“可咱们这边人还是少,要走挺远才到人多的地方。”
“等都建起来就好了!”光满怀信心的说,不过他很快又有些窘迫地跟我说:“本来这个月能多开些,结果公司强制员工买了保险,所以没能给你买礼物。”
“没关系啊,我很快就有工作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不过为啥公司要强制买保险呢?”我虽然不在意礼物,但我好奇为啥买保险。
“前一阵子听说有一个程序员加班猝死,老板害怕了,送了我们一半的保险费,强制每人都买一份身故险。”
“晕,还有这种事,那就别加班了呗。”我很轻松地说,当时以为我很快就会有工作了,光就不用加班了。
工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找,那天的喜悦被客气的拒绝电话冲淡了,我还是每天窝在家里看着窗外。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看到对面塔尖上的玻璃窗开了,这可是一个新的发现。可能是天气好所以物业把窗户打开了吧,可是那个塔尖是怎么上去的呢?难道会象童话故事里那样,长发公主把头发放下来,王子爬上去的?
我趴在窗台上痴痴地看着那个塔尖,恍惚中真的有人影在晃动。等我找来眼镜再看时,塔尖上一切如旧,玻璃窗是关着的,没有人更谈不上影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是中午,光已经上班去了,隐约记得他走时嘱咐我起来吃饭,我好象还应了一声。
拉开窗帘,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一般下雨的天气我都会起的很晚,可能是我的生物钟在这种天气有了偏差。
我懒懒的爬起床,开窗换一下空气。一股湿湿的凉凉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小雨中泥土的味道,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然后我的心情随着寒战开朗起来,下雨好啊,下雨灰就小多了,空气也不会干得难受了,我忽然有了兴致下楼去走走。
穿上衣服,找出伞,这个城市晴天比雨天多,所以我没有雨伞,只有一把阳伞。我这个人不是很讲究,阳伞和雨伞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把阳伞太过鲜艳了,这一点在我从小区门口经过的时候又一次感觉到了。
小区的门没有全开放,可能是保安也懒得出来站岗吧,只开了一半,我低头只顾看道,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一双鞋,很干净的皮鞋,竟然没有粘上外面的泥土。
由那双鞋开始向上看,我看到了一件干净的西服,再向上是一张大大的纯白色的口罩,一双忧郁的眼,浓密的头发。一个很帅的戴着口罩的男人,撑着一把灰伞站在门口侧身给我让道。
我慌忙站到一边,侧身让他过,他似乎没有领我的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等着我过去。我只好又低下头从他身边过去,一股淡淡的清冷的香气钻进鼻孔,淡淡的,如果不是在这干净的雨天,空气里也许很难闻得到。
忽然我有些自责,我应该把阳伞和雨伞分开,这伞太过鲜艳了,显得我很不庄重。
出了小区我放慢了脚步,走了两步慢慢回转身,只见那个男人的背影快速穿过楼间甬道,转到楼群里。我一时好奇心起,又折回来跟了进去。
那男人拐了一个弯进入了五号楼,是我的书房对着的那幢楼。我傻傻地在楼前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空气有些清冷,那种香气似乎还隐约可闻见,只是越想闻个真切越是闻不到,似有似无,我不禁拈起袖子闻了一下,确定那不是我身上的香味。
路上尘埃落定,路面被冲刷得很是干净,看来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雨应该下得很大,只是此时变小了。空气如此清新,我想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戴那么显眼的一个口罩,很冷吗?可惜了这干净的空气。
懒懒的又走了一段,感觉有点凉,肚子也有点饿,刚起床时的好兴致也不是那么强烈了,我决定回家去吃饭。
一返回小区我就又想起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不禁拐到五号楼那站了一下。抬头向楼上看,正好看得到那个塔尖,敏感的我把那个男人和塔尖联系到一起,于是望着塔尖出了神。
一股淡淡的清冷的香气又若有若无地钻进我的鼻孔,我略低下头看见了一只撑着伞的白净的手,不由一抖,我的伞滑落下去。另一只同样白净的手扶住了我的伞,“你,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