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越想埋藏在心底的东西,越能在某些时候被不经意地翻起来。如思念。
有时候,越想装作毫不介意,毫不在乎,越容易发出心里深深的叹息。亦如思念。
今天,浏览朋友圈的时候,一闺蜜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临终前是怎样一个过程”的信息。她最疼爱的外婆刚刚去世一个多月,她在分享的时候发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看完之后,我回复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然后上了一条“我想起,泪流满面”的评论。
的确,在看这篇文章的时候,关于她的一切,一点一滴,清晰在目。思念如潮水奔涌,而遗憾和愧疚亦如利刃,寸寸疼得难以抑制。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我以为已经可以走出这个黑暗,我也以为可以把她深藏在心底,过好自己的生活。可当熟悉的一切来临的时候,根本势不可挡。
分享里说:临终期一般10-14天。临终前的病人常处于脱水状态,吞咽出现困难。随着死亡的临近,病人的口腔肌肉变得松弛,呼吸时,积聚在喉部或肺部的分泌物会发出咯咯的响声。这个时候应将病人的身体翻向一侧,头枕的高一些,或用药物减少呼吸道分泌。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更加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知道这个方法,竟让她就这样离开了。
2015年10月初,刚过完国庆,曾经珠圆玉润的她,早已被癌症折磨得瘦骨嶙峋,而癌症所带来的疼痛最是折磨她的。整日整夜的疼,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吃不下,她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的苦,那么难。在呼吸不畅的时候,她只能日日夜夜往鼻子里插管子,吸着氧气。有时候,吸到全身的疼痛都无法排解的时候,她会生气地拔掉氧气。每当这个时候,我虽怪责她不听医生的话,但也只是默默地帮她收好管子,然后给她按摩。每一下的按摩,都带着我的心疼和她的苦。有时候,我会在心里想,是不是她早点离开,会幸福点。可每次想到她的离开,心都在滴血。
过完国庆,她的状况越发的差了。跟医生咨询的时候,医生说,她的状况最多能熬三到五天,要求我们要准备好后事。医生还说,若现在带她回家,她还能勉强支撑回到家,再迟点,估计不一定能支撑到回到家了。医生让我们快做决定。虽然知道回去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要面对她离去的那一刻,可人老归故乡,落叶归根,也希望她能在弥留之际有家的概念。永远都记得那天,在医院走廊嚎啕大哭的父亲,也永远都记得那天,跟她说回家时,她那欣喜的表情。那天晚上,我在医生楼下哭了一个晚上。回到病房的时候,抱了抱她,眼泪都狠狠地吞咽在心里,生怕被她察觉。谁知道,这竟是我最后一次拥抱她。
回到老家的她,依然是很差的状况,有气无力,呼吸不畅,吃东西也是一天一点点,但也能应付着来来往往探望她的人。
在10月下旬的时候,她开始有些目光聚焦不准,别人跟她说话,她的眼睛焦距不在对方身上,只依靠耳朵听,然后回答对方。也只会瞪着大眼睛望着天上。无知的我,不知道这是弥留之际的征兆。
那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我和妹妹、弟弟守在她的身旁,盯着躺在床上的她。问她想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她都是摇摇头。过一会,她开始瞪着大眼睛回望着我们,然后抬头,然后眼睛瞪得更大,呼吸许久许久才能回复过来。妹妹说,妈妈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小声的安慰、回答,她最近都是这样的。妹妹说,她好像不大对劲。然后,跑出去找爸爸,找附近的老辈叔婶,让他们来看看,她是不是要走了。妹妹刚跑出门,就听见一下“咯咯”的声响,她深深喘了一口气,然后手就猛地落在了床上。
这一刻,我歇斯底里地哭着,叫着“妈妈,妈妈回来,别走,回来,别走。”可她竟没有回应了。老辈的人不让我触摸她,不让我拥抱下她,也不让我握下她没有温度的手,竟生生把哭喊着叫妈妈的我,推到了门外。然后,给她洗净,穿衣,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天尘埃落定了。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我知道要给她侧翻身体,让她呼吸顺畅,也许那天也不会是她的最后一天。那个时候的我,就应该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千万千万不要被老辈的人思想影响着,即使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但总会有片刻的清醒,能感觉着我的牵挂和不舍得。而那时无知的我,却让她走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寒冷,竟没能让她带着轻松、美丽踏进另一个世界。
宋丹丹母亲在离世的时候,她一直拉着她母亲的手,送别母亲。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也会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带着轻松、美丽走进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