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就老。正值马山中学90周年校庆,去武汉动车路上整理旧文,以纪念我们共同奋斗的岁月。
一天傍晚,我在池塘里捞鱼,妈妈跑过来喊我回家换衣服收拾东西,跟伯父一起去县城。那时离开学还有三天,我提前去了。住在伯父家,他们家在县城车站职工宿舍小两房,地方很小,客厅打个地铺住,也挺为难的。我伯父给我弄量自行车,中午、晚上吃饭都在伯父家吃,中午吃完饭,得赶回宿舍午休。跟初中一样,过着内宿外膳的生活。为何如此折腾,无它,穷也。每学期为学费都犯愁,最害怕的是开学要交学费!
我初中在周鹿中学念的,中考成绩差6分没考上自治区重点高中宾阳中学,以第48名进了马中。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地理考82,生物74,而唐雪媛这两门都是满分100,被学霸碾压的体无完肤,心好累。跟唐雪媛、杨盛他们比聪明,我远远不如。“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是我当年的座右铭,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那些年,就是做题,做题,做题,什么黄冈考题、海淀区考题、各省历年高考题等不断的刷题。我喜欢一些偏题怪题,后面证明,这样得不偿失。一些难题做出来了,满足下虚荣心,基础题反而丢分,很是可惜。
马中学校坐落在白岫山下,三面环山,看不到更远的地方,爬到电视发射塔山顶上眺望,山的那一边,其实还是山。学校后山有条小路,傍晚我经常上去跑步锻炼身体,对着群山发呆,没出过大马山国,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有次语文考试作文题目是《面对大海》,真是一脸懵逼,没见过。学校足球场是男生们的最爱,泥土黄沙里群魔乱踢,至今我膝盖都是伤疤,都是那时水平太水,多次摔倒受伤所致。我们001班四个男生宿舍,每个宿舍12人,正好可以打四强赛。班里球星云集,有黄球霸,韦达内,杨小白……踢球的爱好到现在还坚持着,在深圳还有几个高中同学一起踢球,踢完球再撸串喝酒吹吹水,便觉得是在这平淡无奇的人世间里的一小乐趣。2002年韩日世界杯,米卢带领的国足破天荒闯入世界杯。我们经常去老师家看球赛,老师还给我们倒茶嗑瓜子的。那一届的国足应该是实力最强的,现在看国足球赛都想骂爹骂娘。我们上一届的学长李师球技高超,同时他还是县里足球队的后卫,一有他的球赛都前去观看。
高一那年,时尚界流行喇叭裤,稍微时髦的同学都穿上了。现在看来,没毛病,当时就是让人觉得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吸毒者才会穿这另类的裤子。早操政教处主任刘秀琴老师检查逮住都会挨个批评,骂到你无地自容。相信每一个马中人心中都有一个刘秀琴老师、韦明福老师,他们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本身出发点是好的,也很负责任,就是过于较真了。
与我们同时代火起来的流行音乐,几乎每个人人手一个磁带机,磁带整个宿舍轮流借听。周末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桥头的书店以及对面的音像店。我记得韦元话买了个CD机,那是很时髦的东西,高质量的音质,令人爱不释手。从《新概念作文大赛》脱颖而出的韩寒,写了《三重门》、《零下一度》,都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影响,叛逆、自嘲以及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暗恋。
高二那年,学校请韦剑学长回马中做演讲,很是令人兴奋。因为他是86年考上了清华大学,从那以后,马中再也没人正式的考上清华。韦剑学长的太太也是马中的学姐,85年考上了清华大学,我们很是羡慕不已,他们伉俪勤奋努力学习是我们的学习榜样。还有另外一位学长(忘记了名字)也回来演讲,他是在日本开公司做软件开发的,分公司开到加拿大。这对我后来从事软件开发工作有直接的影响。我们那一届是最有希望上清华北大的,高三三大学霸“唐雪媛、杨盛、钟静”状态都不错,可惜到后来还是差了一些。往后十年,马中竟然有两个同时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录取的,可喜可贺呀。
2001年深秋,狮子座流星雨大爆发,每有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的时候整个宿舍楼都是一阵呼喊,惊动到学校领导,受到一阵阵的“阻击”。
高中的老师,亦师亦友。数学老师的口头禅至今大家都记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首当其冲”、“换汤不换药”、“数学美啊”。班主任蒙睿老师,很好的帮我提高语文水平,中考一度拖后腿的语文,高二时有次期考竟然得了年级第一,给了我极大的自信。化学老师杨老师,也就是杨盛的爸爸,全国优秀特级教师,时任副校长。还有物理、英文老师,老师阵容可以说是豪华顶级配置,我非常感谢他们的栽培。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走出大山,最多务农耕田种地养牛终老。
那年的高考,有两件事影响着我们这一代人,那就是遇到非典与高考数学题泄漏。非典期间,人心惶惶,每天都要量体温,谁温度高的,被安排在隔离教室,无法安心复习考试。2003年高考,第一次由7月改到6月,据说是6月5号四川南部县的考卷被偷了,试卷临时换成了B卷,导致试题难度陡然上升,全国考生哭成一片。数学一向是我最擅长的,考完出来头脑一片空白,郁闷的很,已经打算再复读的准备了。当时广西出版一本《求学》杂志,我是看了上面的介绍认识了厦门大学,被一张依山傍海的校园相片吸引住,估分感觉应该可以上,后面还真是幸运的被录取了。录取通知书上面的文字至今难忘:“南方最美丽著名的学府,用大海的胸襟与白鹭的情素,迎接你的到来”。
大一时年少无知,曾经写过一篇洋洋洒洒的信给马中母校,鼓励学弟学妹们好好念书,要努力“跨长江,过黄河”。竟然收到一些同学给我回信,询问学习、学校专业报考等事项。还有一些初中的同学后来见面对我说,“黄利庆,看到你的信了,在马中补习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感谢。” 也是惭愧,毕业后一直在从事软件研发工作,还没开属于自己的软件公司,而是选择了跟别人一起创业做移动支付。谈不上有多大的成功,时代里不同的人就是有着不同的分工与命运,也各有不同的幸福。各自精彩与忙碌,选择做自己喜欢的。我在企业里做的事情,小一点说,能让我的家庭生活变得更好,如果说更大一点,就是努力做出一款世界级的软件产品,能帮助到几百万的商户实现价值,仅仅如此而已。而我的大学95级的师姐在国家航天五院,现在是“天舟一号”的总设计师,我觉得像她们这样才是祖国的栋梁,也是我学习的榜样。
同一个时空里大家互相陪伴度过三年,教室、宿舍、食堂、后山、球场,甚至政教处办公室、校长办公室,都留下我们的痕迹。有时做梦还梦到高考,考试找不到教室,或者忘记交试卷了,心里非常焦虑。夜里醒来又是一脸惆怅。当年的小伙伴们如今已散落天涯,为各自前程奔波。一日马中人,一生同学情!愿岁月可回头,青春不散场,还想再看一回狮子座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