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19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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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非主人公



大姐是我们兄妹4人中最长得最好看的。瓜子脸、五官精巧、亭亭玉立。

我上小学的时候,大姐已经上初三了。她学习成绩很好,不过最后没能考上中专。如果按她的成绩,复读一年应该还是能考上中专的。爸妈商议后决定还是让她别去复读了,姑娘家的,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读那么多书干嘛。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境贫寒,我姐我哥还有我都在上学,如果大姐继续复读或是上高中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这样,大姐结束了她的学校生活,大姐没有发表任何个人看法,算是默认了爸妈的安排。现在想想,大姐没能继续读书,真的有点可惜了。那时候,除了二姐读书不行,我们其他三人读书都还不错。在那个年代,家庭条件和父母的眼界真的就能决定孩子一生的命运。

辍学后的大姐,跟同村的一位表姐去学做衣服,也就是老家说的裁缝。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自己买布,交到裁缝铺里做衣服。爸妈说,女孩子学做衣服也算一门手艺,到时候嫁人了就会做针线活。在农村,好媳妇的标准就是:身体好、针线活好、茶饭好。长相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谁家娶了一位身体结实,力气大,又会做针线活又会做饭的媳妇,那肯定会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甚至羡慕。像大姐这样窈窕淑女身材,是不受婆家喜欢的类型。

自从大姐学了裁缝这门手艺,我们全家人的衣服再也不用掏钱请别人做了,而且大姐会从裁缝铺里拿一些边角料给我们做马甲一类的。

大姐做体力活没有任何优势,但大姐心灵手巧,衣服做得有板有眼,很快在所有的学徒中脱颖而出,独挡一面了。裁缝铺的老板也很喜欢大姐,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一年后,大姐就开始拿工资了,虽然很少,不过也算是她第一份收入。如果按这样的轨迹发展下去,大姐肯定是一位很不错的裁缝师傅,自己做几年完全可以开店了。

几年后,大姐还是放弃了这门手艺。

那年春节,嫁到新疆的小姨回老家过年,在和母亲聊天时无意中说到大姐。小姨给母亲说要不让大姐去他家帮她照看孩子,每个月给大姐开点工资。小姨在新疆承包了几百亩土地,种植棉花和葵花,由于不是自动化种植,所以平时非常忙,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小姨是母亲的妹妹,知根知底,所以母亲也放心把大姐交给小姨,就把这事给答应了。那时候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由父母做主,子女只有顺从父母的意愿和安排。新疆,那可是很遥远的一个地方,听说坐火车都要一天一夜,长途跋涉几十个小时才能到达。我不知道当时父母的想法,但对于大姐来说,去新疆这对她来说是很憧憬的一件事。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里,骑自行车一个小时。而且不是经常去,基本都是在春节前夕,购买年货的时候坐上父母的自行车去的。进了城里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新鲜,看啥都好奇,看啥都馋。

小孩跟父母去城里办年货,说白了就是去帮忙看自行车的。那个年代社会治安非常差,打架斗殴、偷盗、拦路抢劫的事屡有发生。总是听父母讲起谁去城里买东西时,一转身自行车就不见了;谁从城里买了一桶油,走半路被假装是自己家人的歹徒一巴掌扇晕,油和车就被抢走了。听得我心惊肉跳的。临进城之前,父母总会再三交代:父母去买东西,我们必须站在自行车旁边不能乱跑,不能左顾右盼要死死盯着自行车。所以进城之前我是激动的、兴奋的、紧张的、害怕的。不过跟父母去了很多次城里,父母所讲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从未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老老实实遵照父母的交代,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自行车一动不动。现在想起来那个画面还觉得好笑。

过完春节,大姐就随小姨去了新疆。临走之前,大姐看起来似乎还算开心,母亲却躲在屋里哭了。我和哥哥姐姐还是很羡慕大姐的,毕竟她要出远门了,远方的世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肯定比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小农村好。

大姐这一走,却永远成了父母心中的一块牵挂。

大姐走后,经常会给家里写信报平安。有两三年大姐都没有回过家。每次春节,父母都特别思念大姐,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话,只能是书信交流。不过,信回得也是越来越少了。大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一次,听母亲说,大姐和小姨有点闹矛盾,后来才知道大姐除了带小孩、做饭、还要帮着干活,也很辛苦。也许因为这事和小姨之间出现了矛盾。后来,小姨给大姐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家庭条件很好,家里开了一个很大的商店,大姐去帮忙在商店里卖货。听说谈得还不错,男方很喜欢大姐,他们一家对大姐也不错。大姐还把对方的照片寄到家里来。从照片上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小伙,一看就是城里人。不过,那小伙有条腿是跛的,行走需要拐杖帮忙。为这事,父母也很犹豫。大姐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征求我的意见。我记得当时我满怀深情地给大姐写了回信,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喜欢他,身体的残疾也没关系。那时候我上初中,关于爱情屁都不懂,还装着很认真地做大姐的思想工作。

有一天大姐突然回家了,让人感到很意外。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的。她所说的男朋友并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后来才知道,大姐是被我们邻居,也是她的初中同学忽悠回来的。她同学一直暗恋她,通过别人打听到了大姐上班的地方,然后在死皮赖脸的追求下成功俘获大姐的心。于是大姐向她男朋友提出了分手,把和邻居好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男朋友。最后她男朋友告诉大姐,尊重她的选择,但如果大姐回头的话,他会一直等大姐。从这种态度可以看出他对大姐的喜欢。

大姐回来后便把和邻居的交往的事告诉了父母。没想到我们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同意他们两个交往,尤其是父母。因为邻居一家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父母吵架,而且她同学脾气很不好。那段时间,大姐同学天天来家里找大姐,父母不给他好脸色,他就想通过我和我哥来打破这层僵持的局面。他会买一些好吃的来贿赂我俩,不过我们也不吃他这一套。他也不管那么多,就是天天厚着脸皮来我家。于是父母就把大姐偷偷送到我们亲戚家里,他见不到大姐,就突然翻脸了,在村里放了话要拿刀将我家里人都杀了。那段时间弄得家里气氛也很紧张,生怕他真的脑子一短路做出啥事来。现在想想,还是佩服父母的眼光,儿女的婚姻有时候还是要参考父母的意见。

这事闹了一段时间,邻居知道没戏了也只能罢休。风波过后大姐才知道自己同学是啥样的人,差点因为这事弄出人命来。这样一比较还是觉得她前任男朋友对她好。加上父母的劝说,大姐决定上新疆去和男朋友复合。不过,等她见到男朋友时,对方却拒绝了她。一年后,大姐就认识了我现在的姐夫,非常不错的一个人,高大帅气,而且脾气特别好。最后他们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育有两女儿,大女儿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工作,二女儿今年大一。姐夫一家人是从河南迁到新疆的,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主要以种植棉花为主要经济来源。刚结婚那几年,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大姐很少回家。爸妈特别想大姐,有时候母亲也会掉眼泪,后悔把大姐嫁那么远,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后来条件好了,回家的次数也多了。姐夫家也是承包了几百亩土地种植棉花,没有机械化的时候,特别辛苦,大姐发到家里的照片看着让人心疼,本来瘦小的身体因为生活的苦显得很更加弱不禁风。不过大姐特别能吃苦,和姐夫两个人把日子越过越好。

不过,爸妈对当初做的决定还是很后悔,那么小就把大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大姐自己也会特别想念家乡,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人;父母更是每天受着思念大姐的煎熬,就那样直到慢慢变老。

人的命运真的奇怪,也许一个不经意的选择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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