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描写19世纪60年代出身贵族的绝色女子娜斯塔霞常年受地主托茨基蹂躏,后托茨基愿出一大笔钱要把她嫁给卑鄙无耻的加尼亚。就在女主人公的生日晚会上,被人们视为白痴的年轻的公爵梅诗金突然出现,愿无条件娶娜斯塔霞为妻,这使她深受感动。
在与公爵即将举行婚礼的那天,娜斯塔霞尽管深爱着公爵,但还是跟花花公子罗果仁跑了,最后遭罗果仁杀害。小说对农奴制度改革后俄国上层社会作了广泛的描绘,涉及复杂的心理和道德问题。善良、宽容的梅诗金公爵无力对周围的人施加影响,也不能为他们造福,这个堂吉诃德式的人物的徒劳努力,表明作者企图以信仰和爱来拯救世界的幻想的破灭。
梅思金公爵无疑是整部作品的中心,也是几个主要人物的感情连接者。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艺术来说,在人物刻画上,他主要强调特征概括,即从人物的特征入手,加以净化、充实,造成鲜明的形象。
当梅思金公爵出现在读者面前时,是人所称谓的“白痴”,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白痴,只是不谙世事的“痴和傻”。这是一个具有极度敏感而自尊的心灵,是在上帝那里寻得博爱意识又跌落到尘土间的形象。
这与他天生的遗传性癫痫病是分不开的。当梅思金作为一个癫痫病人在瑞士接受治疗时,从非理性逐渐走向理性走向正常人的清醒时,最强烈的感受是孤独、绝望、无力和自我的虚弱,而在癫痫病的发作中,他看到了宗教带给他的那种返回无意识的解脱感和由此对世界产生的博爱的神性意识,这导致了他对自己的灵魂和道德的纯洁性的追求,即用超我去拯救自我本我的虚弱和绝望。
他的行动由爱心所产生的直觉和预感所引导,同时,与神圣的爱的热烈而虔诚地融合使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慈爱、温柔、良善的感觉。当然他的这种爱心同样是净化而来的,是对自己的天性在人世遭遇到的心灵的痛苦和绝望的自我拯救和超越,是一个弱者本能地依附于强大道德力量的自觉追求。
宗教的力量尤为强大,因为它解放的不仅是脆弱的理性,而且释放了固执而强烈的人的非理性。梅思金公爵因为癫痫病的缘故,比常人更强烈地触摸到了宗教的神秘力量。
梅思金公爵这一“超凡”的天性,使他在初回俄国的路上即得到罗果仁这一具有最为阴沉的性格的人的好感,并且他们相互视为兄弟;然后又得到叶潘钦一家真诚的喜爱,他们在一起时的融洽和真诚使公爵自己也很感动,并且梅思金得到阿格拉雅天真无邪的爱;接着,凭借这一天性,梅思金公爵成为娜斯塔霞所认为的“唯一一位尊重和理解她”的人;另外,他还赢得其他所有的或中庸或卑劣的人的尊重和喜爱。
娜斯塔霞是那个混乱世界的最典型的代表。因为美丽,她注定要经受更多的丑恶的东西:“风度翩翩的地主,各种美丽事物的爱好者和琢磨入微的鉴识家”同时又是最虚伪的礼貌尊严的托茨基对她的占有、玩弄意味着权势的压迫;怀有强烈情欲的罗果仁不顾一切地抢购她而最终又将她杀死意味的是情欲的压迫;庸俗卑劣的加尼亚既垂涎她的美色更垂涎用她作交易带来的七万五千卢布的嫁妆意味着金钱和卑劣人性的压迫。多重压迫下的她却造就了一个“真正美丽的女人。……或许还苍白。”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她的性格是几对极端矛盾因素的组合:“高傲的气派原本就是无边无际的骄傲和轻蔑,几乎是憎恨。由于她的纯朴,虽然她非常骄傲,坦率而毫无防御,却无法彻底地、致命地憎恨别人;她要原谅人、爱人。这宁可说是美的责备,她的隐藏在骄傲后面的哀求。”
对托茨基的憎恨使她真正地蔑视他,但她的反抗却是女性的反抗,甚至只是“让他无法结婚”;对罗果仁的憎恨使她总是嘲笑他、侮辱他,但在他们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开始教育他,教他认字;对加尼亚的卑劣她也是厌恶的,但她却欣赏他的埋头苦干以支持家庭。
白痴偶尔曾接近精神极限,感受到:任何真实的思想,其反面也必是真实的。换句话说,他感觉:倘若不是站在一个极点上观察——而每一极点无不存在相对极,那就不存在任何真实和正确的思想、法律、观念和结构。而设置极点,接受一种立场以观看世界并安排次序,乃是每一种结构、文化、社会组织和道德的首要原则。谁若感觉精神与自然、善与恶原本混淆不清,即或只出现在短暂瞬间,他就成为了一切秩序的最可怕敌人。因为那里正诞生着秩序的对立物,诞生着混沌。